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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树根,树根

2022-01-17抒情散文何足道哉
树根,树根1、那一次,我同几位喜欢摄影的朋友,到草原深处的沙漠去,想拍一些沙漠风光的照片,走进沙漠深处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沙丘,沙丘上生长着几棵树。树木不是很高,也不粗壮,自然也不茂盛,却也一团绿意,洒下一片绿荫。这里,绿色太……

  树根,树根
  1、
  那一次,我同几位喜欢摄影的朋友,到草原深处的沙漠去,想拍一些沙漠风光的照片,走进沙漠深处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沙丘,沙丘上生长着几棵树。树木不是很高,也不粗壮,自然也不茂盛,却也一团绿意,洒下一片绿荫。
  这里,绿色太少了。纤细、稀疏的野草,东一片,西一簇,斑斑点点敷衍在沙地上,完全起不到植被的作用。偶见一朵两朵零星的小黄花,在风里瑟缩着,满眼是寂寞和艰难。行人过处,一脚踏下去,就是一个很深的脚印。那些纤细的草、零星的花,就会同沙土一起,随风飘扬,连根不见了。
  在植被如此脆弱的沙地里,能够有几棵树木,在生长,笼着一团绿色,的确是难能可贵的了。说是杨树,却没有杨树的挺拔与修长,没有枝条柔韧,绿叶葱茏的精神。老皮龟裂,裂出很深、很多的伤痕,纵横交错。深的地方的露出皑皑白骨,像是一条条年久不愈的伤疤,更像那黄土高原上纵横的沟壑。几个摄影朋友举起相机,不停拍照。有人说,老树干上条条裂开的痕迹,很像山里汉子额头上的皱纹,饱经沧桑,又极具美感。也许我对画面感没有那么敏锐,或者缺乏发现美的眼睛,我所看见的,除了艰辛就是悲怆。
  看看它们裸露在沙丘外面的根,就明白了。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是何等之艰难。
  不难想象,因为这几棵苍老的杨树,因为这些盘根错节的根,这里才会有这样一个沙丘。是它们,留住了这些泥土,成就了一方风景。
  杨树的根,四下散开,深深扎进了泥土里面。主根上面,又有许许多多的根须生出来,不断向外面爬行、扩张,编制出来一张很大的网。尽管如此,风还是把根底下的泥土掏空了,老根和那些根须,就裸露出来。风从树根的身下呼啸而过,顺便带走了紧紧依附的沙土,根须被高高抬起来。树根不得不不断爬行,向远方,向一切可以扎下根的地方爬行。于是,我们看到,树根不断被裸露,却又一寸寸向远处延伸,不断派生出新的根须,四面八方,盘根错节。最终,一个不大的沙丘,留在了这里;几棵苍老的树,长在这里。
  我坐在一根被掏空沙土的老根上面,风从下面飕飕穿过,携带着沙土,向沙丘下面流去,不断有更多的树根裸露出来。裸露的老根,又不断生出新的根须。树根与风沙,进行着一场不知何时才能了结的争夺。
  生存或者死亡。
  那些新生的根须上面,竟然生出了几棵小小的树苗,举着一片或者几片新叶,那么绿,那么新鲜,让人眼前一亮。几棵喇叭花,拖着长长的茎蔓,爬过来,与几棵新绿的小树苗,簇拥在一起。白的、粉的、紫色的小喇叭,向着高邈的天空,微笑。
  几位拍摄的朋友惊讶了,双膝跪地,对着这沙漠里的花花草草,不停拍照。我想,这也许是他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也许,他们这些照片,会成为许多报刊杂志的头条,会成为他们永远的记忆。
  我们几个人坐着、蹲着、或者跪着。面对这几朵微不足道的小花,和几棵随时都会被风沙淹没的树苗,就静静地坐着、蹲着、或者跪着。不忍挪动脚步,生怕一脚下去,就会毁掉眼前这艰难的生命之绿。
  生命诚可贵。这些艰难求生的生命,不是更加可贵么?
  2、
  我站在谷底,仰望着悬崖上那棵树。
  这是一条很深的山谷,两边是高高的黄土崖,黄土高原特有的地貌,清晰呈现在眼前。厚厚的黄土层,一层一层叠压起来,一层深,一层浅;一层薄,一层厚;一层泥沙,一层草木。清清楚楚地显示出黄土高原的厚重、贫瘠、沧桑往昔。那是一条条清晰的年轮,记载着黄土高原的沧海桑田。那是一页一页尘封了的文字,被深埋在岁月的深处,让我们这些生活在这里的人,去抚摸、去阅读。
  这条山谷不知形成于何时,两边的厚厚黄土崖,高耸、陡峭,生长着杂草、野花、低矮的小树。最为醒目的是一条条深深勒出来的沟痕,那是风雨的杰作,也是岁月行走的步履。经年累月,风雨的侵蚀,山崖出现了一条条很深很深的沟,像是一道道伤疤,让人目不忍睹。
  那棵小树就长在一块突出来的悬崖边上。
  山谷太幽深了,站在谷底,只能看见悬崖上那棵小树招摇的枝条。却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小树的根,裸露在外面,纵横交错,像一张巨大的网,张在陡峭的黄土崖上。
  那是一组庞大的根系,从山崖顶上,向下蔓延,向四外爬行,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编织着岁月,维系着生命。
  那是一幅制作精美的画卷。
  树根从山崖顶部就裸露在外面。粗的,像成年人的拳头;细的,像一条条游走的植物茎蔓。主根生支根,支根上面,又会有许许多多的根,派生出来,像是一组精心编织的经络,把密密麻麻的根须,伸展出去,扎进泥土,或者岩石的缝隙里,获取需要的养分,也结结实实网住了那面断崖。
  风停了,雨也停了,似乎只有时光在行走。一张由根须编织成的网,让岁月永远定格在人们眼前。我们所见到的,只有那些根,粗粗细细,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的在一面断崖上,慢慢爬行。
  树根在这悬崖峭壁上,不知裸露了多少年,树根的颜色呈现一种暗紫色,粗糙、苍老,甚至比那狰狞扭曲的树干,还令人揪心。经历了怎样的风吹日晒,雨淋冰霜,深入泥土的根,才会有这样的颜色呢?那些根须,不论粗细,不论长短,一律努力向外伸展、爬行。像利爪,深深抓紧岩石的缝隙,或者泥土里,不挑剔,不迟疑,紧紧抓住,深深嵌入。因为经年累月,因为贫瘠与干旱,许多的根枯萎了,断裂了,死掉了。很快,在那些残存的根上,又有新的根,生出来,继续爬行,不断深入……把根,牢牢扎下去。
  这条山谷,没有流水,是一条山里通向山外的通道。山里那些沉重的脚步踏着幽深的山谷,发出空寂的回响,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了。没有谁,会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一看那山崖上苍老的小树,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根。他们,也是树根,深深扎根于这深山之中。只不过,他们在匆匆行走着。也许,他们无暇顾及草木的艰难;也许,这山里一草一木的生之艰难,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们的步履,比山崖上那些树根更艰难。
  为了生存,也是为了梦想,一组庞大的根系,紧紧网在一处断崖上面,暴露在风里雨里,不悲不喜,不屈不挠。然而,山崖顶上的那棵树,竟然那么矮小,那么微不足道。
  从山外进来,路过此地的人,会被悬崖上的树根所吸引,总是会仰头看看张用树根编织的大网,看看山崖顶上那棵小树,然后摇摇头,叹息几声,离开。
  谁都不知道,为了一棵不成材的小树,那些艰难爬行的树根,到底值不值。
  在黄土高原上行走,随处可见这样裸露在外面的树根,杨树、榆树、槐树、柳树……各种各样的树根,被暴露出来,又深深嵌入岩石或者泥土。根就是树的命。有了根,树木才能存活,才能蓬勃。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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