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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韵秦腔

2022-01-16抒情散文@边走边唱@
大韵秦腔我现在所在的城市叫秦州。秦腔在陕西盛行,我们只是沾边。大概在10多岁的时候,老人们说:上面允许唱老戏了。我们就看到了穿红戴绿、唱腔雄浑也悲切的秦腔。一群人,唱念做打,拿腔拿调,直吼得天昏地暗、掌声雷动。初始时的剧目是《十五贯》、《铡……
         
        大韵秦腔
  我现在所在的城市叫秦州。秦腔在陕西盛行,我们只是沾边。   大概在10多岁的时候,老人们说:上面允许唱老戏了。我们就看到了穿红戴绿、唱腔雄浑也悲切的秦腔。一群人,唱念做打,拿腔拿调,直吼得天昏地暗、掌声雷动。初始时的剧目是《十五贯》、《铡美案》、《下河东》、《杨门女将》等。那时候乡村很小,秋冬农闲时候,村里的俊男美女聚集在一起,说是在排戏,我们经常挤在合不严实的门缝里偷看。   和当年风行的样板戏不一样的是,老戏行头华丽,脸谱美轮美奂。因为那一份浓重的神秘感,也想过自己能否成为戏班里的一个,但旋即被自己否决,我记不住那些依依呀呀的唱腔和唱词。   多少年过去,那一段于寒风中兀立在乡村剧场的黑暗时光,伴随着经年的飞雪,消融在渐行渐远的路上。我不知道当初那一身单薄的棉衣,怎么能抵御星夜巨大的寒冷,也许是剧场里老人们的炭火给了我更多的温暖。而我们偶尔偷放一枚鞭炮的恶作剧,经常让剧场里一片躁动,台上的人会因此停顿片刻,我们躲在人堆里傻笑。   再后来,有了秦腔电影,最著名的就是《三滴血》了,其中“祖籍陕西韩城县”一段,一时间在西北乡野广泛传唱,因为有一种关于世道不平的愤慨,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关于爱的纯真,让乡土中国在旷日持久的贫穷中缓慢苏醒。   1980年代初期,离开了乡村,也就疏远了秦腔。后来回到老家,那些曾经热衷秦腔的人,有的老了,有的远嫁他乡,当初看上去非常华美的戏装旧了、破了。用老人们的话说“我们的衣箱烂了”,也就没戏可唱了。   时间也许是一把刀子,经常会在你不经意间,斩断一些牵念。在过去20多年里,我几乎没再想过秦腔以及有关的零零碎碎,那来自久远年代的传统,在所谓现代的喧嚣中悄然沉寂。今年,实际是从去年开始,我所在的城市斥资近200万元打造了一部大型新编历史秦剧《麦积悲歌》,先后在西安、兰州演出,获得巨大成功,每次演出之后的新闻都是连篇累牍。我一直深信,热闹是别人的,于我也没什么关系。其实,真实的想法还是不想唤醒沉睡多年的关于秦腔的一些记忆。在我最初的认知当中,秦腔从根本上是悲切的,我看到自己的亲人和乡亲曾经为之流下热泪,我还看到秦腔盛行时候,在一如往常的贫寒中,父老乡亲仍然激情满怀,在深山旷野吼出心声,那一份苍凉与悲壮,我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   但机缘有时候也无法回避。9月1日,一个采访通知说,《麦积悲歌》将前往西安参加“第五届中国秦腔艺术节”。我正好闲着,就有人提议:你去西安看戏吧,3日上午会有车接你。我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第二天又听说此行得好几天,我又不想去,给同事们转让这个采访,结果没一个人愿意接受,我只好自己去。   本届中国秦腔艺术节为时10天,我们去时已经开幕了。到西安的当天下午,《麦积悲歌》在位于西安北大街的“五四剧院”上演。在后台拍了一些照片之后,我找地方坐下来看完了整部戏。结果可想而知,我被深深打动,为剧情、为人物、为灯光、为音乐,也为随后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喝彩。这一部围绕麦积山石窟中一尊以西魏皇后乙弗氏为原型的造像的诞生为主题的秦腔大戏,不仅展示了佛教文化的慈悲情怀,也再现了家国使命与人伦亲情、皇权与人性的激烈冲突。以乙弗氏为原型的麦积山石窟造像,被称为“东方的蒙娜丽莎”,剧中主人公的造型也是美丽绝伦,作为“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的窦凤琴的表演堪称炉火纯青。   回到宾馆,看着那些精美动人的剧照,我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份“古道热肠”,一个隐匿在人群中几近消失的书生,再一次被一只大手揪了出来。我只能和久违的秦腔相认,因为它已经认出了我,我无法逃脱。   西安的天还是闷热的。我们只能躲在宾馆里,白天睡觉,晚上看戏。第二天晚上,《麦积悲歌》正式演出,获得空前成功。第三天晚上,我们观看了西安易俗剧社的《大明宫》,这一部完全有悖于历史真实的现代秦腔,剧情简单,舞台华美,为我们演绎了现代秦腔创新的广大空间,虽然行家认为完全是编造,但它无可辩驳的观赏性,仍然让人叹为观止。《大明宫》以修建新宫“大明宫”为主线,讲述了武则天与太子李弘、长孙无忌等人的矛盾纠葛。据说编剧是一个年轻女子,从剧情的演进和对历史的虚构中,我们更能感受作者对人性美和艺术美的另类诠释与期待。这个意义上讲,我倒觉得,作者还真是领悟了艺术的精髓。   早年,就有民谚说“连看三天戏,有心跟着戏子去”,由此,你可以想见秦腔的魅力。据说,本届秦腔艺术节开幕式别出心裁,以南门瓮城为主会场,西安所有城门作为分会场,数万人在古城墙上齐声高唱《三滴血》中的经典唱段:“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虽未亲见,但场面一定蔚为壮观。   我特别想说的是,在《麦积悲歌》正式演出间隙,从后台到场外,我采访了从主演到配角到群众演员到观众总计15个人,从他们的言谈中,我再一次感受到秦腔的魅力以及人们对艺术的强烈渴求,这是一种缘自血脉的传承与接续,它对你的吸引几乎无法抗拒。   大韵秦腔,其音皇皇。原来秦腔也可以是精美的、华丽的、宏大的。这和我早年间在乡村剧场的寒风中看到的悲伤与苍凉形成巨大的反差,但那份感动同样是巨大的。也许这就是秦腔本来就有的两个面,从背光的反面到有阳光的正面,我无可挽回地遭遇了一次沦陷。

  2010-9-18

[/copyright] [ 本帖最后由 @边走边唱@ 于 2010-9-19 08: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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