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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腊月深处话大年

2020-09-24抒情散文胡长荣

胡长荣一年一度,时间过得就像刘翔的一百一十米栏冲刺一样快。转眼,又到了大年三十。记得小时候,每进入腊月,我最喜欢,同时也最惦记着的就是过年。那时只要时光老人左脚一迈进腊月,我就会数着手指,盼着日子过得快些更快些,好早些过年。可一天一天数过
胡长荣   一年一度,时间过得就像刘翔的一百一十米栏冲刺一样快。
  转眼,又到了大年三十。记得小时候,每进入腊月,我最喜欢,同时也最惦记着的就是过年。那时只要时光老人左脚一迈进腊月,我就会数着手指,盼着日子过得快些更快些,好早些过年。可一天一天数过去,日子就是过得更慢,大年总是迟迟不肯到来。因此,我就有了想要到全国去多撕十页日历的想法。我想,如果我一夜之间能跑遍全国,并把全国所有的日历在一夜间都撕去十页,这样,过年不就早了十天了吗?
  当然,这只是我儿时最天真不过的想法,只能作为一个笑料。我想,现在的儿童是不会有我当年这个天真的想法的,因为他们生活的这个年代远远要比我那个年代幸福得多。
  我是一个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人,对于在我记事以前,大人们说的经过过什么苦难,我不太清楚。但自从我有了记忆后,我对儿时的生活的记忆,还就真是二个字可以概括:苦,难!我母亲一共生了六个儿女,我手下有二个生下来就夭折了。我的父母都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都是村里出了名的好男女劳动力。我父亲当时拿的是十分,是村里男劳力是最高的工分,我母亲拿的是六分,是当时女劳力最高的工分,可他们天天出勤,辛苦地劳动,还是不能给我们带来温饱的生活。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童年及至是我参加工作之前,我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贫苦出孝子。那时,村里和全国一样,走的是集体化的道路。粮食打不上去,工分就不值钱,分到户上的粮食就更少。我是个懂事比较早的孩子,见父母每天都要劳动,吃不饱饭,我就每天自己不吃饱饭,尽量多地从我的嘴里省些饭给我的父母吃。父母当然不知道我的用意,也不会想到,我那小小年纪就如此孝顺。但饿着肚子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要不,他们宁可自己少吃点或自己不吃,也不能让我饿着肚子,这就是天下父母的爱心。
  因为长期饿着肚子,所以我就盼着过年。过年了,母亲就会把屋里上下打扫一遍,用一个全新的面貌迎接新年,我也就有十天或半个月的好日子过过了。
  过年真好!
  过年的那几天父母不用做工,做的是吃饭喝酒做客之类的工,那些日子,再有怎么不高兴的事情,他们脸上也都是阳光灿烂的,而我也不用考虑他们的劳累而不吃饱饭。除此,过年还有好菜吃。特别是大年三十那天上午,我可以拿个碗拿双筷子,站在母亲煑肉的灶角,啃着猪骨头,吃着猪肉,那滋味,现在想起,也就是一个字:香!随着年纪的增长,随着改革开放,生活好了,日子也滋润了,应该说至今我吃过很多的大餐了,但现在吃肉吃猪排骨,我就是吃不出当年的那种香味来。这可能是现在肉吃多了,也可能现在的猪都是用饲料养的。但当年除了过年有肉吃,平时就很少吃到肉了,还有平时吃不到的一些猪杂,还有鱼,蔬菜芋头是不可少的。鱼和芋头,是过年二样象征式的菜,鱼代表年年有余,芋代表过日子年年有味的意思。因为那时穷,饭也吃不饱,因此,大人们渴望来年丰收,在做年饭时,母亲还总会在年饭里故意撒上一些谷子,这样表示家里有谷了,来年丰收了。如果吃年饭时我说,谷真多,父母会笑得合不拢嘴。这古朴的民风,也的确很有点像一个国家一样,手中有粮不慌不忙的味道。
  当然,我喜欢过年,盼望过年,还是因为过年我可以不穿那些打满了补针的衣服,大年初一,我会非常阳光地穿着一身新衣服,去给我一大家族的长辈们拜年。我只要说给他们拜年,祝他们新年发财,身体健康之类的话,他们就会拿果子给我吃,比如米糖、花生、炒薯片等。吃着这些果子,我内心就有了幸福感。我当时不知道,大人们过年的心情。前不久,我问了一下我的母亲,她当年过年的心情,母亲告诉我,说,当年,他们怕过年。因为过年要钱,要买吃的,穿的,用的,还要买礼物给亲戚送年、拜年,哪一样不要花钱?而当时家里又穷,因此,过年就像过关一样,隔前一个月,因为过年如过关一样,她和我父亲就会愁得睡不着觉。听了母亲的话,我有些内疚,没有想到,我最大的快乐,当年要用父母们的愁苦来购买。但那时,我不知道,吃过年夜饭,我还会嚷着向父母要压岁钱,父母也总是微笑地给我,有时给五分,有时给一角,在我十四岁以后到十八岁,给的是一块钱了。
  这就是我到二十三岁参加工作前都一直很期待的过年的年味了。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我不知道他们对过年的态度。我曾问过我的女儿,她现在二十有余,我问她过年之中你最喜欢的是什么?或者说你最盼过年是因为什么?没有想到,我的女儿回答的是,过年好,现在有七天长假了。听了女儿的话,我吃惊又不吃惊。记得我小时我饿着肚子写作文时,我说,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甜水里,现在想起,那生在红旗下是真的,长在甜水里是假的,而对于现在的年轻人的确是这样,现在计划生育好,孩子少,生活水平提高了,生活在他们的面前不是甜水,而是蜜罐,他们已经不愁吃穿,他们可以想吃肉就吃肉,可以想穿新衣就穿新衣,吃肉穿新衣这些我曾经要到过年才享的福,现在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事了。反倒是现在人条件好了,但工作压力大了,因此,他们对过年的期盼也就只有这七天长假了,这七天,他们还可以给自己的身心放个假。我想,如果现在过年政府不放七天长假,渐渐地,现在的年轻人对过年都会没有什么感觉了。
  当然,现在过年,刻意地做些什么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记得前几年过年,我回家吃年饭,当我发现年饭里母亲没有再故意地撒些谷子时,我就忍不住问母亲,说,妈,怎么,年饭里不撒谷子了?母亲笑笑说,不撒了,以前撒了谷,年年还是没有饱饭吃,现在不撒谷,年年还是有吃有穿有余有味。听了母亲的话,我也忍不住笑了,看来母亲也成了一个实际的唯物主义者了。
  的确,环境会改变人,包括人的观念。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的改善,人们对过年已没有那么多穷讲究了。但作为中华民族最大的传统节日,过年还是很隆重的,不过现在的隆重也有些与时俱进了,比如现在我过年,就没有以前的盼头了,有的只是一颗平常心,回忆一些一年的经历,和它们肩贴背地靠,相互温暖,或在未知的深处,取来火种,点燃自己,也点燃来年,让时光从我紧握的五指间列队通过,或干脆就是想在除夕之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看看文艺晚会,当然这之前还有就是牵挂,在外打工的亲人们都什么时候回家。因此,现在过年,一家人的团圆大过了一切。像现在大年逼近,我最关心的,我在问我母亲,我那两个在上海打工的妹妹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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