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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雨中姊妹花

2022-01-14抒情散文月亮宝船
记得小时候,我们家总是多灾多难。去年我才因关节炎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治愈了,今年我的大姐又出了车祸。她去公社赶集回来,坐本村的拖拉机,过一道沟时,给颠下来了,车轮子碾上了大腿,把大腿碾骨折了。父亲母亲都去医院照顾她去了,家里剩下大哥,二哥,我和……
      
  记得小时候,我们家总是多灾多难。去年我才因关节炎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治愈了,今年我的大姐又出了车祸。她去公社赶集回来,坐本村的拖拉机,过一道沟时,给颠下来了,车轮子碾上了大腿,把大腿碾骨折了。父亲母亲都去医院照顾她去了,家里剩下大哥,二哥,我和妹妹。那一年我十岁,妹妹七岁。
  二婶怕我们没有饭吃,给我们送来了煎饼。姥姥姥爷听说了,连忙赶来了。姥爷不能住下,当天下午就走了,留下姥姥照顾我们。
  姥姥来后的第二天,生产队里杀猪,按人头分,每人半斤,我家七口人,分了三斤半。姥姥怕天热搁臭了,连忙干炒了炒,放在一个铝制饭盒里,嘱咐我和妹妹给住院的姐姐送去。
  我已不记得医院在什么地方了。去年我有病住院时,都是父亲用筐挑着我去。那是一个阴雨天,我坐在筐里,抓着筐系,筐上面罩着塑料布。一路由父亲担着,晃晃悠悠地走在雨里。有时扒个缝隙朝外看,只见两边不是庄稼就是树,也辨不清东南西北。治愈病出院时,父亲用木推车,一边坐着我,一边坐着母亲。住院时,地里的秋庄稼还没收,出院时,地里光秃秃的了,一马平川。有耕牛在地里犁地,有的已经耙平了,景物大不相同。现在姥姥让我去给姐姐送肉,我也只能凭着那点记忆了。我只记得。顺着大路走,走到公社,进街里,朝东,路过粮所的后墙,然后上柏油路,再朝东走大约二里路,远远看见一片整齐的瓦房,那就是医院了。仅凭着这点记忆,我就领着比我小三岁的妹妹勇敢地上路了。
  我们趟过村北的小河,沿着向东的那条土大路走去。天有点阴,我和妹妹没戴斗笠,连块塑料布也没拿,手里只提着那个热乎乎的饭盒。才走过了两个村庄,天就开始落雨点了。开始还小,稀稀拉拉的几个,后来就不断线了,刷刷拉拉下起来。路边地里干活的农人都慌慌地找地方避雨去了,一只羊也被人硬牵着朝家走。路上行人稀少,除了我和妹妹,几乎没有了。我犹豫了一下,我们是继续朝前走,还是返回去?回去,离家已经两个村庄了,也很远了;朝前走,不知还要走多远才能到医院。眼看小雨麻杆样越下越大,且还有炸雷响起来。妹妹还小,吓得眼泪汪汪。更主要的是我手里提的这盒肉。姥姥叮嘱了再叮嘱,一定要送到医院,我不能让她失望啊。于是我哄妹妹说,咱们朝前走吧,走不多远就到了。
  小雨越下越大,不多会儿,我们浑身就湿透了,雨水顺着发丝滴滴答答往下落,滚过脸颊,渗进眼里,眼涩涩的。我们脚上穿的都是母亲做的布鞋,布鞋吸了雨水格外沉,况且道路泥泞。我们干脆脱了鞋提溜着,走一霎,妹妹问:“二姐,快到了吧?”我说快了;又过了一会儿,妹妹又问快到了吧?我又哄她说快了。
  不知是天晚了,还是黑云遮天,走到公社街道时,已经有人家亮起了电灯。有的孩子坐在大门槛上,带着嘲笑的口气喊:“快来看,这俩小妮,淋的象落汤鸡。”我和妹妹吓的头也不敢抬,匆匆跑过那条长长的街巷。
  天上不时有雷声滚过,我们浑身早已湿透。我不时摸摸那个铝制饭盒,还温和着。走到公社粮所高大的后墙根时,妹妹带着哭腔说:“二姐,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哄她说,真快到了,上了公路,再走一会儿就到了。我又哄她说你走吧,我给你吃块肉。我小心翼翼地从布包里取出饭盒,打开,用手捏了一块递给妹妹。问妹妹香不,妹妹说香。我又给她捏了一块说就吃这些吧,给大姐留着。妹妹吃了肉,有劲了,我们又继续朝前走。
  我们终于来到了公路上。公路很宽阔,路上车辆稀少,偶尔有一辆货车驶过,溅起一地水花。我和妹妹光脚走在公路上,吧嗒吧嗒的,反正我们浑身已经湿透,不在乎路上有水,遇上水洼,我们还去里面洗洗脚,还把提在手里的布鞋放进水里洗去泥巴。妹妹不再眼泪汪汪,也欢快起来。我们小跑一阵,再走一阵。天上的雨,仍时大时小地下。由于走路,我们并没感觉到冷。
  走着走着,妹妹忽然说:“二姐,你看,公路上怎么有白点?”我这才注意到,公路上有白白的指甲大的东西,零零散散地混在雨水里。我对妹妹说:“可能是树上掉下来的虫茧吧.”公路两边全是槐树,我心想,可能是一种虫子做的茧吧,让雨水淋下来了。我和妹妹急着走,并未拾起一粒仔细看看,我们只想快快赶到医院,见到爹娘,见到姐姐。
  走到公路边上向南的一条岔路时,一个人慌慌地顺岔路向南跑,他边跑边喊:“小孩,还不快走,台风快要来了!”我和妹妹一听慌了,问:“这里离医院还有多远?”他说:“快了,前面不远就是。”我拉着妹妹,撒开脚丫向前跑去。渐渐起了风,风渐渐大起来。天上乌云翻滚,雷声隆隆,天霎时暗下来。两边地里的玉米被风刮弯了腰,槐树也疯狂地摆起了头。
  我们跑啊跑,凭着我曾住过院的记忆,我用目光搜寻着那片熟悉的瓦屋。
  我们终于在台风来临之前赶到了医院。远远地,看见了医院那片熟悉的瓦房。有的病人及陪同的家属正站在病房的厦沿底下向外张望,看那暴风,及那越来越大的雨点,还有在暴风雨中奔跑着的两个小妮。他们惊讶地张着嘴,目瞪口呆。我远远地看见了病房门口的娘,娘冲进暴风雨里拉着我和妹妹的手,快速地把我们拽进了屋。又急又气地说:“你们俩怎么来了?”我把那盒已经退却余温的肉递给她说:“姥姥让我们给姐姐送肉。”娘抱着我们哭了,在场的人有掉眼泪的,有的说:“这俩小妮胆子真大,先前还下过冰雹。”这时我才知道,公路上的白东西不是虫茧,而是冰雹。
  第二天中午,二叔赶来了。他说我们走后,姥姥牵挂了一夜,她一早就到二叔家,让二叔去医院看看我们被大水冲走了没有……
    
  岁月冲淡了多少往事,唯有这一件,深深烙在了记忆了。每当我对生活失望、气馁时,总想起小时候的坚强,鼓足了战胜困难的勇气。
     [ 本帖最后由 月亮宝船 于 2010-10-12 06: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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