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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诗和远方的田野

2022-01-14抒情散文微雨落花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02 编辑

这个春日下午的风很大。出去的时候顶风,一路上没真正睁开过眼睛。附近因为有建筑工地,所以尘土飞扬。又因为没戴墨镜,两只手不得不频繁交替拎包,用空着的那……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02 编辑 <br /><br /> 这个春日下午的风很大。出去的时候顶风,一路上没真正睁开过眼睛。附近因为有建筑工地,所以尘土飞扬。又因为没戴墨镜,两只手不得不频繁交替拎包,用空着的那只去揉同侧被尘土迷得睁不开的眼睛。回来时候是好走了,却又一路被风推推搡搡,短发被她粗暴地揉来搓去。凌乱而叛逆。
这风,是谁惹到她了?在生气呢。就连给我服务的小姑娘也说:这春天有些古怪……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也是指春天的反复无常。可不是么?迎春开了那么久了,其他的花儿们总是不肯大大方方揭下盖头来;阳光也莫名其妙,明晃晃地耀眼,可就是没有温度,让臭美的女子的瑟瑟无遮无掩;还有这风,本没有那么冷冽,可偏装出一副不好欺负的模样。于是,春天便躲在某处不肯出来,也许是藏在某个花苞里,也许是踯躅于某处春草里,也许是耽于某个山坡的阳,也许是碍于某条小河的冷。总之,春天像个娇嗲的小姐,扭扭捏捏。
就在这一日的下午,收到了同学发来的一个链接,《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一下子被吸引。这是高晓松作词作曲、许巍演唱的一首歌: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真喜欢这样的表达!不说俗世的牵绊,也不说理想与追求,只说“苟且”,只说“诗与远方”。至于这两个词或词组具体表达的是什么,听者可以自己充分发挥想象。我认真地想过,应该是代表两个截然相反的概念:说得哲学点,一个是生存,一个是生活;说得通俗点,一个是不得不做的,一个是心甘情愿的;说得具体点,一个是必须面对的一地鸡毛,一个是把鸡毛变成翅膀的魔法棒;说得恶俗点儿,一个是你一眼不愿多看的妻,一个是你一刻不愿离开的情儿;说得玄幻点儿,一个是画地为牢让你不敢擅越的女巫,一个广袖轻舒自由徜徉的小仙子……
好有感觉的词,好有感觉的旋律!于是,我一遍遍地播放。
高晓松有一篇与“苟且”歌词同题的文章,他在文章中提到他在清华园里的家,提到他的母亲。他说他四周的邻居,随便踹开一家门,里面住的都是中国顶级的大知识分子;他说他的母亲从小就教育他和妹妹,不要被一些所谓的财产困住,说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文中提到母亲、妹妹和他自己背包走世界的潇洒,读完我终于明白了他潇洒的根源:从思想层面无可超越的生活环境与不拘一格的家庭教育理念。人的特立独行是要有底气的,这底气不可能只是某种思维和理念,而必须是由这思维和理念所支撑着的“苟且”。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可是必须得先“苟且”,至少,你必须具备“苟且”的本事,如此,方可行“不苟且”之事,方可苟且着吟着诗走向远方的田野。
真是无奈啊。你不能和他、或者他这一类人比生活环境,那根本没法比。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清华园都是个神秘的存在。有一小部分人靠着先天的聪明和(或)后天的努力终于抵达,可已经错过了有利于形成他生命中某种特质的最好的年纪。更多的人却只能把那里当作自己“远方的田野”,当作终此一生也不能抵达的“那片海”。但有一点儿你可以想,也可以做,那就是,你可以在你的心里为诗和远方留下方寸之地。除了清华园,还可以,写些文字。
书终于到了付梓阶段。也许再过六七日,或者十几日,便能拿到了。本是让人欣喜的事。的确是让人欣喜的事。不知为何,却有些情绪低落,甚至……委屈。这个反复无常的春日,终于因为某事把某人也变得反复无常了吗。
现在出书也简单,只须与出版社签了合同,把书稿交于他们,之后你什么都不用管,直到对方把书稿寄回来让你最后审定,直到他们告诉你打钱吧,你把钱打过去便是。然后,你的书便会像一包来自远方的礼物,带着油墨的香或臭“扑腾腾”把你包围,把你淹没。五味,一味中药的名字,和“杂陈”两个字相连,便代表了一种情绪。书还没有收到,但我明白这个春天的某一时刻,我注定会再次被这种情绪所包裹。
关于自费出书,文友大庆鸿儒曾写了一篇《书囧》,详述了自己出书、卖书、送书的全过程,他说,最后没卖出的书被儿子拿了几本垫健身器材作减震器,也算物有所用。我看了心生戚戚,说:明知是书囧,偏向囧处行。为何?写文字的人都懂。仿佛家有小女袅袅婷婷,总不能养在深闺不让人识啊。所以,尽你所能打扮她,想让所有看见她的人都觉得,嗯,很朴素,很养眼,很贴心……很想听到有人说“跟我走吧”,对于写字的人来说,这该是最幸福的召唤了吧。但是带她走的人却没能力亦或不愿意给她一处遮风挡雨之所,于是,你不得不再奉上银两若干。无他,谁让你心疼她呢,心疼,便是你的软肋。你当然不吝嫁妆,但你希望她所嫁之人并非一无所有,甚至,你希望她所嫁之人资财丰厚,能够给她优渥的待遇。都是人之常情。不过,你也明白,会有人在背后嘀咕,或冷笑:你凭什么?
是的,凭什么呢。我的女儿,她并非天姿国色。那么好吧,为了她的茅屋不为秋风所破,我且送上一笔嫁妆帮她安家吧。
可是,我没有多余的资财。伍尔夫曾说过:一个女人如果要想写小说一定要有钱,还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她的本意是写作要有富裕的生活作保障,不为钱忧心,才能专注于写作。我是同意她的。没有足够的钱就无法任性妄为,“有钱任性”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所幸我有屋子。所幸家人愿意资助我。我收起我的清高装疯卖傻说“夫君的便是我的,夫妻共同财产,我花得理直气壮”,——其实人家从来没说过不是我挣的,没说过不是我的,人家很主动地支持我好吗,一切的虚张声势只因为我自己“眼前的苟且”,我想证明我有能力“苟且”,我想证明我的“诗与远方的田野”并非不务正业。
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无奈里更深的是我的虚荣。我没有高母那般潇洒。虽然我很欣赏她,但我更加渴望的,还是世俗的成功。所以,我的“诗与远方”,本来就不是我的“不顾一切”,而只是给俗世展示的一件配饰,一朵装点粗陋的靓丽花朵。说白了,是为我的“苟且”锦上添花。于是,悲哀更加深重。
这个春天的风真大。在我抱着电脑敲敲打打的时候,窗外的风又吹起尖利的口哨,来无影去无踪无孔不入的风变得固执而莽撞,似一个不懂得转圜的愣头少年,对阻挡他的一切直撞横冲。楼房似乎置身于某处旷野,旌旗猎猎,铁马冰河。
诗和远方的田野。一种永远的诱惑。城市里的蜗牛从草丛里爬出来,在水泥路上画出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线,那是属于它的平仄吗。那一日我从那路上走过,惊奇而惊心。我不知道它们居然可以画出那么长的线。我一路低头看,直到路的尽头。有时候我差点儿一脚下去把那小指甲盖一般的肉粉色生物碾个稀碎。我不知道它们之后去了哪里。现在,我不知为何会想起那个城市那个早晨那条水泥路上那一条条蜗牛的杰作。耳畔风声里,许巍的声音沧桑而笃定: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2016/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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