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
2020-09-24叙事散文杨春山
沿着一条峡谷，车子向着东边疾驰。那些起伏的山岭被一条河隔在了两岸，互相打探着，注视着，把彼此的思念通过河岸连接在一起，把彼此的呼吸通过微风融汇在一起。河床里突兀的石头七零八落，一心想阻断河水的奔流。河水却小心翼翼地绕开了石块的阻隔，在河道里
沿着一条峡谷，车子向着东边疾驰。那些起伏的山岭被一条河隔在了两岸，互相打探着，注视着，把彼此的思念通过河岸连接在一起，把彼此的呼吸通过微风融汇在一起。河床里突兀的石头七零八落，一心想阻断河水的奔流。河水却小心翼翼地绕开了石块的阻隔，在河道里泛起了一片片白色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莹洁温润。
树木开始葱郁起来，河道开始平缓起来。车子绕过一道山梁，又进入了一片河谷地带，我们的脚步就站在了一个有着诗意称呼的地方。一条河流自由地向着前方穿行，用清澈的水引导着一个个村庄的朝向，正是无处不在的水，把这片红土地千百年的濡养着，充实，平静，安详。外面卷来的凛冽的风，被一座座温婉的山岭伸出手臂，轻轻地阻挡着，因此，这里的风也便带有了山岭的温婉与柔和。低矮的林木在山坡上散开，紧凑而密实，牛羊也就在这些林木的掩映中自在而悠闲地回望着湛蓝的天空。
河岸与村庄总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使这片峡谷显得格外温暖。而一种树，却用它柔美而个性张扬的身姿，把这片峡谷装扮得热情无比。这就是凤凰树，一种热带地方常见的树，它们有着浅绿色的的叶子，细密而舒展，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就像热带地方的女孩，吸收了过多的阳光和微风，面容丰满，腰姿圆润，凹凸有致，别具一格。而到了初夏时节，这看似柔婉的枝叶间，便长出了一簇簇的鲜红，让整棵树都弥漫着一片血色，这满树惹眼的鲜红，让整片峡谷都被一种花朵包围，于是，来到这里的目光，都在仰望着那耀眼的红，感受着凤凰花所散发出的浓烈的峡谷味道。这是爱情的味道。
我和妻就相识于这座充满了热烈相思的峡谷。沿着河岸的行走，两个身影在凤凰花的缠绕里，走成了一个小小的家庭。直到今天，我闭上眼，还能想起那无数盛开的凤凰花组合在一起的风景，是何等的动人心魄。 和攀枝花相比，凤凰花只是一个轻柔的小女子。攀枝花总是孤傲地站立在河岸边，不向山岭延伸，不向村庄渗透。它们高大的身躯，伸向遥远天际的枝干，迎着远方的风，大朵大朵的花，像旗帜一般飞舞，把一树鲜红张扬得淋漓尽致。攀枝花总是喜欢和凤凰树站在一起，组成一幅刚柔并济的画图。这是峡谷的风景，仁和，从来不以自身偏居一隅而忽略了对美的追求与营造。即使是山上的灌木，也多是姿态优美、可作盆景的清香树，还有橄榄树和红心果，低矮而韵味十足。 水，是仁和的血液和精魂。这里的每一座山岭，都会有泉水汩汩的流淌，有的在路边形成瀑布，形成小小的河流，让一座座村庄，一个个行人都沉浸在这份清澈的意蕴里。清冽，甘甜的山泉水，流泻在仁和的每一座村寨，让这些村寨焕发出了无尽的活力与容光。有了水的滋润，这里的空气热烈而湿润；在泉水的滋润下，这里的庄稼、牛羊、花朵、果实，全都像姑娘一样丰满而圆润。 车子继续向东，到了一座叫作红星桥的地方，一条继续向着远方，到华坪、渡口、攀枝花、成都，那些都是被我称作异乡的地方。而一条通村弹石路，却歪扭而崎岖地让我把家乡依旧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向着金沙江奔行。我的目光，穿过那些低矮的民房，投射在附近的山野里。于是，山坡上的红心果树毫不迟疑地闯进了我的视线，把一种味道硬生生地投进了我的鼻孔，这种浓烈的味道，带着热带风和花朵的气息，让人眩晕，头脑中涌动着的，除了空白，还是大片的空白。这种绿色或淡黄色的核桃般大小的果实，散发出一种怪异的味道，浓烈的香，无比的臭，你无法说清。红心果的味道，让喜爱它的人爱得死去活来，让不喜爱它的人恨得咬牙切齿。红心果不以人们的喜好而改变自己的品格，它就是这样的一种真实，充满了个性，充满了矛盾，爱与不爱，泾渭分明，你甚至不需要亲自尝试，只需闻一闻它的气息，就能作出自己正确的选择。这种味道，就是峡谷的味道，如同凤凰树，如同攀枝花，如同这里女孩们火辣辣的爱情。 河流依旧在山谷里延伸，它们的目标是金沙江。金沙江，是一条雄性的河流，把万里长江的第一站流泻得雄浑而大气磅礴。但在金沙江和它的小支流所形成的一个皱褶里，仁和，却显露出了隐忍与宽容的风范，田野，村庄，山岭，村民，都平和而舒缓，在这片乡野的浸润下，我的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渐渐收回的目光，终于和大片大片的芭蕉林融合在一起。 不错，是芭蕉，曾经在无数诗句里出现的芭蕉，它们抹去了华丽的装饰，平实而温顺地生长在这片峡谷里。无数的芭蕉，把乡野的景致一路铺展出去数十公里，粗壮的茎干，肥大的叶片，绽开的花蕾，把芭蕉孕育在了峡谷宽厚的怀抱里。大串大串的芭蕉，让一个个村庄散发出软糯的甜香。那些曾经熟悉的伤感的诗句，在大片的芭蕉林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一点点哀伤。芭蕉，让这片峡谷，拥有了无尽的绵软与幸福。 在仁和，我看到了花朵、果实、姑娘，以及空气中流淌过的风和热烈的爱情，它们把一片属于滇西北的天空，守得空灵而纯净；它们把一条叫作金沙江的河流，守得坦荡而真实。仁和坚守在这片河谷地带，把一个梦境，守得甜蜜而温馨。在这座峡谷里，有殷红的思念，有浓烈的爱情，有细微的呼吸，有浅浅的低吟。随着轻轻的风儿，飘荡。飘荡。 于是，我的目光，便得以在这里安歇；我的灵魂，便得以在这里泅渡。因为攀枝花、凤凰树、红心果和大片的芭蕉林，因为金沙江和红星桥，因为这里的朴实和热情，让我记住了这个叫作仁和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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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与村庄总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使这片峡谷显得格外温暖。而一种树，却用它柔美而个性张扬的身姿，把这片峡谷装扮得热情无比。这就是凤凰树，一种热带地方常见的树，它们有着浅绿色的的叶子，细密而舒展，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就像热带地方的女孩，吸收了过多的阳光和微风，面容丰满，腰姿圆润，凹凸有致，别具一格。而到了初夏时节，这看似柔婉的枝叶间，便长出了一簇簇的鲜红，让整棵树都弥漫着一片血色，这满树惹眼的鲜红，让整片峡谷都被一种花朵包围，于是，来到这里的目光，都在仰望着那耀眼的红，感受着凤凰花所散发出的浓烈的峡谷味道。这是爱情的味道。
我和妻就相识于这座充满了热烈相思的峡谷。沿着河岸的行走，两个身影在凤凰花的缠绕里，走成了一个小小的家庭。直到今天，我闭上眼，还能想起那无数盛开的凤凰花组合在一起的风景，是何等的动人心魄。 和攀枝花相比，凤凰花只是一个轻柔的小女子。攀枝花总是孤傲地站立在河岸边，不向山岭延伸，不向村庄渗透。它们高大的身躯，伸向遥远天际的枝干，迎着远方的风，大朵大朵的花，像旗帜一般飞舞，把一树鲜红张扬得淋漓尽致。攀枝花总是喜欢和凤凰树站在一起，组成一幅刚柔并济的画图。这是峡谷的风景，仁和，从来不以自身偏居一隅而忽略了对美的追求与营造。即使是山上的灌木，也多是姿态优美、可作盆景的清香树，还有橄榄树和红心果，低矮而韵味十足。 水，是仁和的血液和精魂。这里的每一座山岭，都会有泉水汩汩的流淌，有的在路边形成瀑布，形成小小的河流，让一座座村庄，一个个行人都沉浸在这份清澈的意蕴里。清冽，甘甜的山泉水，流泻在仁和的每一座村寨，让这些村寨焕发出了无尽的活力与容光。有了水的滋润，这里的空气热烈而湿润；在泉水的滋润下，这里的庄稼、牛羊、花朵、果实，全都像姑娘一样丰满而圆润。 车子继续向东，到了一座叫作红星桥的地方，一条继续向着远方，到华坪、渡口、攀枝花、成都，那些都是被我称作异乡的地方。而一条通村弹石路，却歪扭而崎岖地让我把家乡依旧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向着金沙江奔行。我的目光，穿过那些低矮的民房，投射在附近的山野里。于是，山坡上的红心果树毫不迟疑地闯进了我的视线，把一种味道硬生生地投进了我的鼻孔，这种浓烈的味道，带着热带风和花朵的气息，让人眩晕，头脑中涌动着的，除了空白，还是大片的空白。这种绿色或淡黄色的核桃般大小的果实，散发出一种怪异的味道，浓烈的香，无比的臭，你无法说清。红心果的味道，让喜爱它的人爱得死去活来，让不喜爱它的人恨得咬牙切齿。红心果不以人们的喜好而改变自己的品格，它就是这样的一种真实，充满了个性，充满了矛盾，爱与不爱，泾渭分明，你甚至不需要亲自尝试，只需闻一闻它的气息，就能作出自己正确的选择。这种味道，就是峡谷的味道，如同凤凰树，如同攀枝花，如同这里女孩们火辣辣的爱情。 河流依旧在山谷里延伸，它们的目标是金沙江。金沙江，是一条雄性的河流，把万里长江的第一站流泻得雄浑而大气磅礴。但在金沙江和它的小支流所形成的一个皱褶里，仁和，却显露出了隐忍与宽容的风范，田野，村庄，山岭，村民，都平和而舒缓，在这片乡野的浸润下，我的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渐渐收回的目光，终于和大片大片的芭蕉林融合在一起。 不错，是芭蕉，曾经在无数诗句里出现的芭蕉，它们抹去了华丽的装饰，平实而温顺地生长在这片峡谷里。无数的芭蕉，把乡野的景致一路铺展出去数十公里，粗壮的茎干，肥大的叶片，绽开的花蕾，把芭蕉孕育在了峡谷宽厚的怀抱里。大串大串的芭蕉，让一个个村庄散发出软糯的甜香。那些曾经熟悉的伤感的诗句，在大片的芭蕉林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一点点哀伤。芭蕉，让这片峡谷，拥有了无尽的绵软与幸福。 在仁和，我看到了花朵、果实、姑娘，以及空气中流淌过的风和热烈的爱情，它们把一片属于滇西北的天空，守得空灵而纯净；它们把一条叫作金沙江的河流，守得坦荡而真实。仁和坚守在这片河谷地带，把一个梦境，守得甜蜜而温馨。在这座峡谷里，有殷红的思念，有浓烈的爱情，有细微的呼吸，有浅浅的低吟。随着轻轻的风儿，飘荡。飘荡。 于是，我的目光，便得以在这里安歇；我的灵魂，便得以在这里泅渡。因为攀枝花、凤凰树、红心果和大片的芭蕉林，因为金沙江和红星桥，因为这里的朴实和热情，让我记住了这个叫作仁和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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