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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脑与电脑的相似处:关键安装什么样的操作系统

2022-01-1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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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说这话的,是列宁。

然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说这话的人一语成谶反噬其身,就在不久前他已经被俄国人拖出了水晶棺,定性为间谍与叛国者。曾经的老大哥如今成了逆子,一声不吭就把弟兄几个的祖坟给刨了……

这个结局,估计连列宁同志自已做梦也想不到,否则他也不会同意别人把自已腊起来,挫骨扬灰的做法不是很好吗?你连鞭尸的机会都没有。是俄国人民背叛了历史?不是。除了对历史的反思以及追责,还因为前后两套不同的价值观造就了这种历史的错愕。

列宁是不是叛国者?实际上取决于把他放入何种价值体系里进行判断。在原教旨的共产主义价值体系里,国家并非圣物,被视为压迫人民的暴力机构,共产主义者的目标之一,就是要消灭国家,建立没有国界的大同世界,哪怕是后来他们建立了所谓的新国家,也被自已认为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过渡手段。既如此,所谓的叛国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也因此,当列宁和德国人勾结,企图在自已的祖国推翻当时的沙俄统治,也是心安理得的,国家,一块阻碍人类大同的绊脚石而已,背叛又如何?关于成功后如何出让利益给德国的秘密协议,只是迂回策略罢了,不说俄国,在将来,哪怕是德国也照样会被共产主义者回过头来收拾干掉。在爱国者的眼里,出卖国家利益是叛国行为,但是在共产主义者看来,这是一种理应具备的大胸怀。在今天,许多自由主义者认为“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祖国。”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毛在接见日本人的时候就曾说过“要感谢日本,没有你们的侵略就没有新中国”,因此有人对此有所诟病,“感谢侵略”在一些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甚至大逆不道。这其实也很好解读:一方面,这是一种中国式的辞令,好比两个人打了架,过后一方来道谦时,另一方说“不打不相识”来消弥尴尬;另一方面,按照文前的思路,和刚才所说的那种“大胸怀”也是靠得上的,根本不会以此为耻。关于毛,功过是非都在历史上摆着,我们也没必要脱离常理去过度夸大或扭曲。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从所谓的1871年的巴黎公社运动算起,到上世纪90年代的“苏东波”事件,在一百多年间,共产主义作为一种社会运动,经历了萌芽、发展、壮大以及凋零的过程。一个大时代过去了,回首人类这段诡吊与苦涩的历史,要作出总结也同样艰涩,无数人怀着理想主义的赤诚去奋斗过,无数人怀着功利目的去投机过,更有无数无辜的人被卷进历史洪流陪葬过,不可否认,它给人类造成过巨大的灾难,但同样不可否认,它也给人类的进步作出过“贡献”。一方面,它以自已所不乐见也无法预料到的方式,影响了敌对的另一方,资本主义国家为消除被赤化的危险,持续作出了社会改革;另一方面,以罗莎-卢森堡与李卜克内西为代表的共产主义改良主义派,他们所倡导的社会抗争运动,的确对西方社会的良性发展产生过深远的影响。总之,当我们回过头来,会惊讶的发现,共产主义曾经控诉过资本主义,但到最后它却成为了控诉中描述的样子,而对方(特别是西方发达国家)却又成为了它曾经的自我标榜。历史有时竟是如此的充满了讽刺。

与罗莎-卢森保等人的改良派不同,列宁等人的革命派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民族自决,武装夺取政权。随着苏联的建立,共产国际得以恢复(史称第三国际,而此前的第二国际就是由于改良派与革命派的决裂无疾而终),共产主义革命派有了一个国家作为基地,那么解放人类,赤化全球的宏伟计划也应运而生。培养骨干,提供经费,向全世界输出革命,可谓雄心勃勃。莫斯科东方大学这个名称想必大家不会太陌生,它的建立,主要目的就是为东方各国培养革命骨干,而中国共产党许多的重要领导人也正是在此学习培训过。我们以前看小说或电影的时候,往往可能会有疑问,那些武侠和职业革命家们,或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或为革命事业在神州大地到处疾奔游走,一天到晚也不用为谋生发愁,他们到底吃什么呀?武侠当然不用为其担忧,他们活在金庸、古龙等人的秃笔里,生死自有安排,但职业革命家的确是要吃饭的,至于经费,当然是由苏联提供。而苏联,则成为革命者心中的圣地,比如,当我们翻开第一代革命先驱瞿秋白的《饿乡游记》,拳拳之心是溢于言表的,对人类必将获得大同也是热切向往与坚信不移的,当时就是处于那样一种时代背景,抛开投机主义者不说,总有一批人心怀天下,为民族甚至整个人类在寻找出路,当然,许多人到了后来,可能都忘了他们出发时的样子,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或是形势所迫,或是欲望膨胀使然,理想主义者到功利主义者的逆转往往是一夜之间的事。我们何尝不也是一样呢?走着走着,募然回首,我已非我。但是,作为一种信仰,共产主义真真确确激励过一代又一代的人,哪怕,只是曾经。一个国家,也正是有了一种共同的信仰,才会形成凝聚力,而当政者的合法性也才得以承认与巩固。

然而,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总是有破碎的那一天。随着制度本身的积弊益深,会促使人们去追问反思,外在环境的变化,更会带来思维上的革命,自从改革开放的开启,再到90年代世界局势的巨变,从当政者到民众,这种信仰又还有多少人相信呢?你以为那几个挥着拳头唱红歌的遗老们真的是在死心踏地?实际上,他们信的是什么连他们自已也混乱不清。虽然也还有些人,如同历史上徽宗、钦宗为金人虏走,却非要雅称为“二帝北狩”一样,对于共产主义没落,他们则梦呓为“螺旋上升”的哲学思辩,但又有多少人对这种“嘴硬”当真呢?大家都已心知肚明,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信仰的坍塌,造成了一个短暂时代的迷茫。多少年了,我还记得其中的一个画面,那是一个边远的山村,有一位已入耄耋之年的老支书小小翼翼的问我:“听说,现在鼓励资本家入党了?”当其时,我看到了他目光里的狐疑与落寞,觉得于心不忍,接着我在脑子里闪过布哈林的话,于是想用它来作为安慰——请放心,这些嗜血的鲨鱼们,我们尽管让它们自相残杀,大的吃掉小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把所有出口封上,进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围捕,那将促成革命的新阶段!然而,我又转想老支书应该不认识布哈林,更不具备将残酷转化成玩笑的能力,所以到最后,只好作罢,顾左右言它的请他吸烟。我们在太阳下吸烟,那些烟从头顶上升起,不一会儿就消散了。

一个国家因一个信仰而建立,当这个信仰不再发挥作用,那么这个国家的凝聚力也将不复存在,更危险的,是这个与信仰同质的政权,其合法性与存在的必要也必将遭到质疑。党和国家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为了抱残守缺,拿什么来填充替换?于是爱国主义以其天然的廉价成为了首选。

也正是从那个碎梦时代起,关于信仰 ,爱国主义、国家至上、民族主义等等的教育宣扬被提升到了第一位,共产主义则被羞答答的隐藏于一些被包装过的词组里,党从共产主义者完成到了爱国者的转变,一个新的时代又开始了。

而人们的脑子也如电脑一般,进行格式化,系统重装。

你们看是不是?人脑这个吊玩意儿其实和电脑差不多,SB点的是286,聪明点的是奔4奔5,关键是给它安装一套什么样的操作系统。话说回来,咱们列祖列宗被安装上了一套忠君爱国三纲五常的操作系统,不也是时而吃饭时而睡觉时而交配时而乐呵时而义愤时而舍生取义时而浩气长存……就这么活了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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