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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萝卜苗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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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萝  卜  苗
                                                                        梁平霞
     秋日的阳光清爽明亮地照在我手中这丛葱绿的萝卜苗上,它的心形子叶仍青翠完好,像孩童摊开的双手,与身躯头颅一齐仰望苍穹。我想起母亲在我小时候讲过的故事:一个贫苦人家,过年买不起一点荤腥 。大雪纷飞的除夕夜,夫妻俩秉烛迎新,桌上只有萝卜叶与萝卜做成的两道菜,互相劝慰:“不吃萝卜吃菜呐!”讲这个故事时,母亲把最后那句话提高了半分贝的声度,然后拖长着音调让故事中的两个人物都进入我的脑海中后,才收束了自己的声音。紧接着,母亲便会豪爽地哈哈大笑,似乎在这笑声里,自己的艰辛也消失殆尽了。这个故事便伴随着母亲的开心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
     后来随母亲去地里收萝卜籽,年轻时的母亲做起事来就如她的性格,豪爽利落,只听“咔嚓”两下,高大健壮的萝卜茎已被生生折断,主茎上一枝一枝成手臂状拥抱天空的分杈,缀满了一兜兜细小圆满的萝卜籽。母亲顺手一甩,吩咐我捡两枝豆荚多些的搬至路边,带回家待冬天做种......
    捧着 刚从土里拔出来的萝卜苗,我坐进了车里,立马发现我的黑白裙摆上铺上了一层细细地沙土。我又想起了父亲来,虽未见过父亲侍弄田地,但每每父亲从工厂里回来,总会眯着眼蹲在屋后的菜地边,像看自己的儿女一样定神凝视着菜地里的一枝一叶。父亲回来的时节一般接近年关,父亲看得最多的是屋后窗棂下的萝卜地。遇上隆冬里的晴日,画出长弧的萝卜叶,用有力的叶柄撑出两边参差如山路的萝卜叶边,葱翠的叶面既不像菠菜叶那么油亮闪耀,也不像南瓜叶那么苍茫粗糙,阳光下 ,只是把自己叶面上的小绒毛一根根竖直了展现生命的蓬勃。如果你用手去摸它,它顶多痒一痒你,而绝不会让你感觉疼痛。父亲则会捋起铺展开来的叶片,查看冒出土来的一小截萝卜,然后“嗯”上一声,不断点头。我疑心那土里是极好的宝物。
    除夕前一夜,父亲会从土里拔回几个饱胀浑圆的白玉萝卜,切成长条,取出平日里积攒下来的大干鲢鱼,把干鲢鱼切成几大块,萝卜鲢鱼一块儿放进一个尖底的大铝锅里,那可是有两个饭锅那么大的大铝锅,再加上一把尖细的干红辣椒,在红光漫天的炭火上开始炖鱼萝卜。除夕一早,我们便可吃到软滑细嫩而又没有一丝鱼腥味的除夕名菜——鱼萝卜了。大年初一,冻了一夜的鱼萝卜都结成了果冻状的鱼冻子,于是,大年初一的名菜——年年有“余”也有了。父亲会巴咂巴咂嘴巴,动动已被拔得只剩几根胡须的嘴角,给我们送上祝福和期望......
    而今,在这深秋的阳光里,在远离家乡十多年后,我盛情难却,捧回了朋友刚种出的萝卜菜苗。我知道这又可以做出父亲最爱的一道菜了,那叫萝卜菜汤。做这道菜时,父亲会把母亲拔回家的萝卜菜苗洗干净(因为一般留苗都是母亲的事,拔苗自然也由母亲来把关了),用锅烧开水,把苗在开水里焯一下,去掉苦味。然后把萝卜苗抓成一团,拧干水份,切成一小截一小截的,最后重烧开水放进苗儿,加上猪油辣椒味精之类的,滚水里翻几滚,满眼青翠的萝卜菜汤就做成了。实际上是萝卜苗多,而汤正好保持萝卜苗的无间隙漂浮。
    走至宿舍长廊,迎面碰上同办公室的安徽同事,快言快语的她马上说开了:“这是好东西呀,洗净,切断,腌了,好好吃哦!”嘿!这又是一种可口的味道了。最终,我在女儿的面条里加入了一把小苗苗,女儿看着白面条上碧玉的颜色,首先就喜欢了。嚼在嘴里,再品味着它“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一大碗面条就下肚去了。吃完,抹抹嘴,她的小巧嘴开始发话:“新鲜的苗苗真好吃,苦中带甜,就是生活的味道!”
     呵呵!有味的萝卜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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