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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沮漳文苑饭

2020-09-24叙事散文高骏森
我的童年过得很孤单。四岁那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父亲和母亲从人口密集的乡村搬到了一个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偏远山区。交通不便也就算了,最不能让我容忍的,是不通水电。饮水要用桶和扁担上山去挑,照明则是点的煤油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度过了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过得很孤单。四岁那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父亲和母亲从人口密集的乡村搬到了一个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偏远山区。交通不便也就算了,最不能让我容忍的,是不通水电。饮水要用桶和扁担上山去挑,照明则是点的煤油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度过了我的童年、少年,和青春期,一直到16岁,初中毕业。

我家的大门是朝南开的,门一开,就是一座山,山上长的居多的,是松树,还有一些奇花杂草。大门的西南面500米处,有一条大河,河水很深,平时不涨水的时候,水质清冽、水流平缓。母亲告诉我,这条河没有名字,但是这条河里面的水,是从上游漳河与沮河里流过来的。而在这条河的中间,又有一道分水岭,一条继续朝前流,最后流进我们村里的水电站,被储存起来供发电照明,以及农田灌溉;另一条,是朝西流的,流到尽头,就又回到了主流,流进了沮河。

母亲还告诉我说,沮河是我们远安县的母亲河,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她和漳河是一对姊妹河。因为两条河无论怎么流,她们的水源最终交融在一起,哺育了湖北省宜昌市和襄樊市多个县镇百姓的生命,也孕育出了华夏璀璨的楚文化曲苑。

母亲文化渊博,写出来的文章也笔墨生香。她说,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山和水。所谓古人说的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就是这个道理。山是泥土和石头堆砌而成的,我们吃进肚里的粮食,没有哪一样是脱离泥土的,而水就更不用说了,万物,凡是有生命的物体,若离开了水,也就没有了生命。所以,山水,是自然界中最智慧与灵气的。有了他们,才有了人类的繁衍、生生不息,才有了文明的诞生,并一直传承下去。

在母亲的影响下,我爱上了家乡的山和水,尤其是鸣凤山和沮河水。进初中后,由于家庭因素,我的性格变的更加孤僻、沉默,寡言。因为没有别的爱好,看书写字,成了我唯一生活之外的乐趣。那时候,学校成立了文学社,起名《萤光》。意为走进中学,就告别了童年,而童年那天真烂漫的流金岁月,是每一个中学生都耿耿于怀的。萤光,正如星星之火,燎燃我们每一颗童心,去怀念中用文字记录,去记录中幸福成长。

记得初三那年,《萤光》杂志第八期,是一本与往届质量最好、内容最丰富的期刊,里面刊登了我的一首十六行现代诗歌。杂志的卷首语是邀请县文化馆李继尧老师写的一篇精短散文《是山精水灵,是地上的星星》。里面的内容谈到了从我们县城走出去的一位全国著名作家张映泉老师,还有文学季刊《沮漳文学》。杂志的彩页有介绍本县的几名优秀作家,其中彭善良老师的照片与代表作和简介都在上面。

从那时起,我知道了家乡有一批爱好文学的人,还有因为写文而走出这座山区县城的文化名人,有一本地方文学季刊《沮漳文学》。

因为当时的县城各方面发展都不大,学校老师的意识也不是很高,学生写出来的优秀作文,老师从来都没有说要帮忙想办法朝外地的期刊或者是杂志投寄,学生就更没有意识去对外自荐稿件了。而我,对家乡的《沮漳文学》这本杂志,一直怀着神圣而又敬仰的最高态度去瞻仰她,却不敢亲近,更无缘眼见她的面容与里面的墨涵。

离开学校南下北上,打工的生活让我饱受人间的辛酸与现实的无奈,心灵无助的寂寞与对故乡山水的眷恋。在这个时候,异乡黑夜的空虚与疼痛,让我拾起了这支曾经满怀希冀但稚嫩的笔,开始记录一些零碎破乱的思想,以及对故乡山水的思念,来驱散心中的那份冷漠与孤单。

万没想到,一个漫不经心的写,竟在网络上写出了一点儿小小的名气。文章发表后,得到了很多文学网友的赞赏,还获得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奖项。这着实让我吃惊不小,原来我这样的作文,既然还有人欣赏与认可。看来,写作,在我身体里,还是隐藏很深的细胞的。

欣喜之极,让我又一次想起了故乡的《沮漳文学》。多年不回家了,不知道家乡除了张映泉老师和彭善良老师外,是否又有文学新人出现呢?《沮漳文学》还在如期举办吗?如果我的作品能上家乡的期刊,该是多么的荣幸呀,虽然只是一个县城创办且连期刊号都没有的一本杂志,但是,在我心中总感觉比上国家正规期刊还要骄傲。因为,那是我家乡文人创办的期刊,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20万熟人眼中透射出来的羡慕与赞赏。

于是,在一个比较闲暇的时间,我打开电脑,进百度搜索,随意打出远安文人四个汉字,列表一出来,就看见了一名名叫谭岩的远安作家的新浪博客,点开一看,里面有很多全国各地文学期刊刊发他作品的目录及封面,还有他本人的简介,知道他有两本散文集已由国家正规出版社出版,是湖北省的签约作家。

原来我的家乡竟然出了一位这么优秀的作家,之前读书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过呢?张映泉老师,我也只知道他的中篇小说《桃花湾的娘儿们》在当时家乡人们的口中议论很大,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他还有别的什么作品,在中国文坛上引起骚动。现在在我眼中出现的谭岩,我感觉他比张映泉老师的名声更大。于是,我在他的博客里面留言,说我是一名在异乡打工的远安人,是80后的一名文学爱好者,希望能得到谭老师的指导与帮助。

信息发出去后的当天下午,我就收到了谭老师的回言,在我一篇获奖散文的后面说了寥寥几句:你好!文章写的很好,加油,祝贺多获奖!第二天上午,又一家乡文友在我博客里留言了:你好!你也是远安的?文章写的真好。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博客文学圈子《沮漳文学》,同时,欢迎你走进家乡的《远安论坛》,里面有一版块是专门为家乡文学朋友创建的,取名为《沮漳文苑》。相信你的作品走进去,定能给家乡的文苑蓬荜生辉。

就这样,我在加入《沮漳文学》博客圈子后,紧接着就走进了家乡的《远安论坛》,在《沮漳文苑》版块里面小心翼翼地发起了我的拙作。

文章发表后,引起的肯定还是很不错,但是吸引的读者并不是很多。但我一直感到很幸运,因为里面有好几个思想纯粹,对纯文学十分尊重的文学朋友自始至终都对我的作品和人品尊重与肯定。几年过去了,让我在这里一直虔诚地耕耘,低调而又活跃。

2010年,我的一组诗歌被《沮漳文学》刊登在首页的文学新锐栏目,并刊登了我的个人简介。收到样刊和稿费后,捧着清秀的刊物,用手轻轻像抚摸恋人的脸庞一样,抚摸着扉页上用朱红色题写的“沮漳文学”四个艺术楷体字,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温暖,像一汪清泉,涓涓细流。里面的每一行文字,都如沐家乡春天的小雨,滋润、清甜。惊奇的是,让我再一次读到了彭善良老师的小说《还有一条腿留给自己》。读完后,被故事里面的主人公精神感动的热泪盈眶。 今年6月的一天,我正在办公室上班,突然电脑右下角的QQ头像不断闪烁,点开一看,是最早介绍我进《远安论坛》的家乡文学网友梦妮发来的信息。信息说家乡作协即将第三届换届,邀请我加入作协会员,并用附件的格式给我发了一份电子表格。看后,与她简单的聊了几句,我就将这份表格填写完毕发了过去。因为我人在广州工作,无法亲自将打印的纸质表格与照片交上去,梦妮说叫我把登记照用附件传给她,她在家乡的照相馆帮我冲印,并希望我在七月初能回一次家乡,亲自出席本次大会。这份真诚的友谊,再一次感动的让我泪流满面。

遗憾的是,作协换届提前举办了,梦妮告诉我是七月初,没想到六月底就举办了。因为时间关系,我与本次大会擦肩而过,留下了今生的遗憾。当大会开幕的头一天上午,梦妮给我打来了长途电话,问我是否已回家,能否能去县城参加这次大会。我的回答让她有点失望,安慰我几句后,就挂掉了电话。

七月初,我如期回家。四日,去了县城,打通了梦妮的手机。我原本是邀请她出来吃饭的,因为上个月她帮我打印会员表格与冲印照片,我想借机感谢她。没想到,她说她要请我吃饭。

临近中午,梦妮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她此时有点忙,叫我联系另一位网友闲人半个,打他的电话,告诉我所在的位子,让他开车来接我去吃饭的地点。闲人半个我们有过两次见面,相互认识,但没有说过话。当我的电话打过去后,很快,他就开着小车过来了,把我带到了论坛总版主山人的酒楼。

下了车,一眼就看见酒楼的招牌很直接地打的是“远安论坛”。上到二楼,第一间包间门上写的是“沮漳文苑”。多亲切呀!入座,墙壁上挂的是一幅山人用毛笔书写的毛泽东诗词《沁园春·雪》。我说不出是什么字体,但是字体写的雄浑遒劲,如一幅活生生的北国冬天画卷,令人心胸驰骋、痴迷陶醉。

万没有让我想到的是,这次梦妮把家乡作协的大多数文友都请了过来,主席、副主席,还有让我读初中时就仰慕的彭善良老师,他们都来了。我在心里数了数,共十三人。看见这么多人,把我给镇住了,吓的不敢说话。

席间,我们相互用语言聊的不是很多,当梦妮向大家介绍我时,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说知道我,这又一次,让我震撼。

菜摆满了整整一桌,全部是地道的家乡风味,无论是肉食,还是素菜,也全部是本地农家生产,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放在嘴中细细咀嚼,胃中荡漾的,依稀让我感受到了家乡的井水,是那般的甘甜。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的味觉从来没有感受到的痛快。

喝的依然是家乡酝酿的名酒楚园春,清香灵透的琼浆玉液,流进我的肺腑,如沐夏夜荷塘里的清风,一首诗的流进,沁人心脾。当在座的文友一个个举杯向我敬酒后,我再一次一一回敬。在温暖愉悦中,结束了这次难得的文友聚餐。

临别时,我得到了文联副主席赠送的一本诗集《坐标》。她告诉我说,这里面有好几首诗歌是我们家乡年轻实力诗人写的,就是梦妮介绍坐在你对面的那个男孩儿,这本书也是他赠送的,有好几本,这本赠送给你,希望你能坚持写,写出优秀的作品出来。

在酒店的门口,酒店的老板,也就是我们《远安论坛》的总版主山人,和新上任的作协主席三月跟我说,离开远安的时候,就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三月还从她的车里将前任县政协主席余宗银先生的作品集《椿萱情思录》送了一本给我。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因为时间关系,更因为我是一个很不喜欢打扰别人生活的人,在告别家乡,上了长途汽车后,我只给梦妮发了一条手机短息,告诉她我正在长途车上,即将离开远安。感谢她在我这次回来后,邀请这么多作协的文学朋友殷勤款待我,在此,请代我向他们表示真诚的感谢。

这几天,我的大脑里总是浮现出那天的情景,让我难忘与感动,也遥想起了十多年前我对《沮漳文学》以及家乡文人的高度敬仰。没想到的是,这些遥想,竟然在十多年后的二零一二年七月四日,梦想成为了现实,这是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虽然还有几位久仰的文化名人没有看见,但是已让我知足。因为,这次聚餐,就意味着我要见他们,是迟早的事情了。

夜晚南国的夜风轻轻拂柳,我在月影的晃动下来回走动,脑海里思绪着过去的碎碎片断,不知不觉,来到办公桌前,在键盘上用十个手指敲下了这篇似乎离题的文字,定当纪念。

2012年7月17日晚于广州市白云区


[ 本帖最后由 高骏森 于 2012-7-18 19: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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