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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你找不到我

2022-01-07抒情散文言子
你找不到我言子两千年后的某一个冬天,写完第四部长篇后,我一直在沉睡。那个冬天出奇的寒冷,不到冬月就飘了雪,西北风不停地在山坡上旋转,拍打着蔚蓝色的铝合金玻璃,也拍打着沉睡中游走的灵魂。不是因为疲惫,也不是因为要逃避冬天,我知道无路可逃,最好……
        你找不到我          言子   两千年后的某一个冬天,写完第四部长篇后,我一直在沉睡。
  那个冬天出奇的寒冷,不到冬月就飘了雪,西北风不停地在山坡上旋转,拍打着蔚蓝色的铝合金玻璃,也拍打着沉睡中游走的灵魂。不是因为疲惫,也不是因为要逃避冬天,我知道无路可逃,最好就是关上门窗,逃到床上,一个接一个地做梦。   做了些什么梦我已经记不清了,后来翻看日记,那个冬天的日子一片空白,没有作任何记录。沉睡前我关掉了手机和小灵通,忘了拨掉座机电话线,朦胧中,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无数次,我没有心情接,就让它响着。也许就是为了逃避这些电话我才开始沉睡的。当窗外的鸟鸣把我从春天的阳光中唤醒,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电信大厦拆机。经过地下通道,我把手机和小灵通送给了乞丐,买了一个新的手机。新手机的号码我只告诉远方的几个朋友,和他们偶尔联系一下。我就这样从这座城市消失,谁也找不到我,这是我在冬天沉睡时作出的决定。这个决定已经酝酿了好多年,缺乏的是果断和勇气。现在,我终于自由、轻松、独立了。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我的骨子里一直向往着这样的生活。除了远方的朋友,在这座城市,没有人知道我在尘世的哪一个角落。这样是不是病态或是心灵扭曲,整天往人堆里钻要和朋友一起打发时光,不是更病态更幼稚更不健全吗?我和他们,究竟谁是健康的?你可以把我看作一个病态的人,但我给你说我很健康,甚至在心志和精神上比你们还健全。   对,我要的就是一种独立的心志和精神,这是很多人不具备的,强大的人类在这上面其实给幼儿差不多,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体比幼儿强壮,内心比幼儿空虚、虚荣、势利、贪婪、狡诈、自私、冷漠,失去了一个幼儿的纯真和朴实。一个人,太成熟太复杂就没有多少快乐,相反,简单和纯朴一点他的快乐就多一些。很多人看不起这样的人,认为他们幼稚,永远长不大,我却很敬重这样的人,比起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他们才是生活的智者。我从这座城市消失,是因为我身边缺少这样的人,他们都活得不轻松,每次和他们相聚,都是些沉重的话题,尤其是爱情,是聚会的保留“节目”。这样的话题重复了又重复,让我感到无聊和难以忍受。我已经厌倦。在别人面前,他们都是活得很好的人,所谓的“成功人士”,但他们依然很累,依然空虚落寞焦虑。有了权想钱,有了钱又要名,权、钱、名都有了,又要爱情。拥有了爱情也不快乐,爱情总是给他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伤害、烦恼、痛苦。尽管这样,他们从来不放弃爱情,似乎只有抓住它生命才有快乐,人生才没有荒废。哪怕是转瞬即逝,哪怕是不停地换情人,哪怕是只有“欲”没有“情”(现在还谈爱情有的人要说傻瓜一个!),他们也要将爱情抓住。我不知道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幽会中抓住爱情没有?我知道他们并不快乐,总是有那么多的牢骚、怨气、甚至痛恨。他们不是没有快乐,他们的快乐也像爱情一样转瞬即逝,也许就在床上那一刻,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就是得不到一颗平和之心,修炼不成一颗安宁之魂。每次和他们在一起,回到家我都后悔,不如一个人发呆。现在我从这座城市消失,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以前我也同他们一样,有许多牢骚、怨气、浮躁,有一颗躁动不安的灵魂,对所有的聚会都兴致勃勃,对所有的会议都兴高采烈,很在乎别人的评价。自从写完几部长篇后,我的心境就发生了变化。在写作长篇的几年中,我完成了一段精神历程。虽然小说辗转了几家出版社到现在仍然没有结果,但我获得了精神上的财富。现在谈精神已经让人不屑让人耻笑了,我看见了你们意味深长的笑意。谁还谈精神,有些畅销书的作者们就不谈精神,洋洋十几万二十几万的长篇只谈色、情、欲,我一个无名之辈,还在这里高谈精神,还在小说里张扬精神,这说明了我的不合时宜。曾经有好心的朋友就我的精神提出善意的批评,他们都是为我好,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如鱼得水,他们说人先要穿衣吃饭先要把身体和肚子的质量提高,精神顶屁用,又不能换钱!我知道他们每天都在提高身体和肚子的质量,他们就拼命挣钱。要提高身体和肚子的质量钱是万万不可缺的。他们在批评我时就像大人批评小孩,好象我什么都不懂,需要他们的引导。他们成熟又能干,满脑子都是生活的智慧。我洗耳恭听,却没把他们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写完四部长篇小说后,我完成了一段精神历程。安宁又平和。你们又要不屑地笑了,那就笑吧,生活是简单的,聪明的现代人为了享受生活为了满足膨胀的欲望,不断翻新将生活复杂化了。他们在享受和满足的同时又得到了什么抓住了什么呢?我不需要每天提高身体和肚子的质量,我需要的是让我的精神升华到一个高度。这么多年过去了,相隔数年的朋友见到我说我没变。是的,我的眼角上虽然牵了皱纹,但面容还是清新的,身段和十年前一样,那些我喜欢的布衣布裙,到了夏天我仍然将它们穿在身上。怎样生活,有多少欲望,都会从你的脸上身体上反映出来。一个冬天的沉睡,我又完成了一段精神历程。那个多雪的冬天,我一直在梦中游历。
  我走出雪地,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是我多年来渴望的一个地方,就像曾经渴望梦中情人一样。我在旅途上历经了艰辛,在风霜中翻山越岭,爬山涉水。在丘陵和平原我看见了劳作的农人和在土地上默默耕耘的水牛。我总是忘不了水牛那双静默的眼睛,它的沉静包容着一切苦难和荣辱,一生一世只以青草为食(多么干净的食物),付出的劳动让泥土长出庄稼,养育人类。在草地和草山上我看见了羊群马群,看见了一群牦牛,它们站立高地,雪花从天空飘落,洒在它们的脊背、头颅、眼睛、鼻子上。它们就那样在雪花的飞舞中挺立,看似一群,彼此都是孤单孤独的,各自沉受着高地的寒冬。牦牛是高原之舟,是高原上最坚韧最耐寒的动物。我还看见一只苍鹰在飞雪中翱翔,双翅煽动着雪花掠过茫茫天宇。在河川,我看见了许多水鸟,还看见一群白鹅和野鸭在河上嬉戏,一个上了年纪的渔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撑着一叶木舟飘摇流水上。我听见了他苍凉、浑厚的歌声。我不知道他唱些什么,他那朴实无华的歌声打动了我,我听着他的歌声坐着他的木舟渡过了河川。我就这样走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多年来我渴望到达的地方。历经了千辛万苦,跋涉了整整一个冬天,也许不止一个冬天,就像我现在愿意在孤独中安宁自在地生活,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跋涉了无数个冬天,才到达一个高度一种境界。在路上,我遇见几个故友,他们从前是我的情人,我们曾经热烈地相爱,他们说找了我好多年,不知我躲到哪里去了,原来是在路上!他们要我留下电话,我说你找不到我,说完这句话我继续走路。和他们相遇,我一点也不激动,不是我喜新厌旧,是因为时间,时间是最无情最残酷的,爱过我的人我爱过的人,在时间的长河中,我现在努力想去爱他们都爱不起来了。曾经爱过的人,现在找不到理由为什么当初要爱他们?这就是时间的残酷和无情。我没有办法!   终于走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群山上覆盖着厚厚的松林,绵延到天的尽头。群山下,是一个山环水,水绕山的湖泊,曼延数十公里。这个清澈的湖泊叫七星湖。湖上有七座松山,松山上有白鹤野鸟,她们每天绕着湖泊飞翔。我渴望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当我从沉睡中醒来,我就准备身体力行,独自去那里住下,以松林、白鹤、野鸟为伴,安静恬然地度完一生。那是一个没有电灯电话网络,没有汽车火车飞机的地方。我将在山坡上开垦一块荒地,种一些庄稼,还有我喜欢的蔬菜瓜果。我又看见了你不屑的笑容,你当然不会理解,你还没有这样的境界。这需要修炼。如果你历尽艰辛修炼到家了,你就不会露出不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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