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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九九重阳

2022-01-07抒情散文李修玲
九九重阳一我对重阳节的模糊,与我的狭隘有关。就像感恩节,我都不知道在这一天里到底该感谁的恩,你让我怎么过?但我也还是知道重阳节的一些来历的,那时我念小学,教课书里,有个唐朝的诗人曾经写过关于重阳节的诗:独在异乡为异客……只可惜我还不懂古诗,……
   九九重阳
   一
  我对重阳节的模糊,与我的狭隘有关。就像感恩节,我都不知道在这一天里到底该感谁的恩,你让我怎么过?但我也还是知道重阳节的一些来历的,那时我念小学,教课书里,有个唐朝的诗人曾经写过关于重阳节的诗:独在异乡为异客……只可惜我还不懂古诗,被特有耐心的老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教导,大意就是九月九日重阳节,漂泊在他乡的游子在这一天里特别思念故乡的亲人,家乡的兄弟们此时一定又登高了吧,在山上到处插上茱萸了吧,只是少了一个人啊!诗的意味给我的感觉很是深沉,不亚于李白的“床前明月光”。
  但我依然不知为什么要把九月九称为重阳节,多年的懒惰,让我形成一个得过且过的习性。也只有现在,为了一句承诺,才不得不若有其事地坐在电脑前,翻找重阳节的来历:《易经》中把“六”定为阴数,把“九”定为阳数,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而叫重阳,也叫重九。原来,重阳节竟然与易经、八卦联系在一起,难怪如我这样的庸人不能意会,更不用说言传了。
  我居住的小城,忽然隆重起来,特别是最近这几年。登山热潮自不必说,朋友相约,三三两两,登高望远,别有洞天。至于要登哪座山头,就要看哪座山头最有诱惑力了。水帘洞,登了许多年,厌了;太白顶,也去过许多次,不新鲜了……很快,一个老学究煞费苦心地鼓动起了一场沸沸扬扬的盘古热,于是,能工巧匠们动工了,文化名人动笔了——小城的山是盘古爷开的,小城的水是盘古爷染的,小城的人们,也都是盘古爷造的……
  记得那年还没等到九月九,四月的天气,有朋自远方来,为表地主之宜,我兴致勃勃引他去向盘古殿进发。但热情很快消退,大概是我们来的有些突兀,不似之前媒体报道的气氛,颇具规模的盘古殿冷清异常,除我们之外,竟然看不到几个人影……我在朋友的一脸苦笑里,感觉自己简直庸俗到了极点——人云亦云,指山卖磨。此后的日子里,当再次的媒体号角响起,我都显得无动于衷,就连九月九的登山热潮,也逐渐淡出视线。
  我之所以说今年的重阳节似乎与往年不同,首先要说说我的这个本家哥哥李德亮。
  若论官衔,我是该回避:曾经的老县长,本城的父母官。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离职后在家吟诗作赋,几年间的不断笔耕,有两本诗集相继问世。只可惜我对古体诗不很在意,直到昨天,提起重阳节的事,我才终于有幸得到他亲手捧给我的两本诗集。
  我倒是更在意他挖的那口井,就在城西陈庄他家附近的那条小河边。井不深,清可见底,那几年刚刚流行矿泉水,而这口井偏就被如我这般中下层的人喜爱,于是每天下午日落时分我便骑着摩托车,装一壶井水,驮回家去放饮水机上,充当纯净水。如果不是有一天灌水时看到一只在井里戏水的老鼠,相信如我这样颇有耐性的人会一直不厌其烦地灌下去……当我郑重其事地将这事告诉李大哥时,他颇自豪的语气里间杂着些许的无奈:你不知道,为了那口井,我都买了不下一百个葫芦瓢……
  哟嘿嘿,为这么一句话,让我感动了好一阵。
  颇受感动的我不由脱口而出:哥这是在为民造福呢,我要写一篇文章夸夸你。
  李大哥有些受宠若惊。受宠若惊的李大哥大概也清楚,我的字虽然拙劣,但却不爱指名道姓胡乱夸人。瞧我一脸真诚模样,李大哥更是来了兴致:姜公大殿落成仪式就定在九月九,望小妹这一天能一起凑个热闹!
  哦,九月九啊,好久没凑过热闹了呀。
  想想这几年,也实在太委屈了自己。九月九,一再被我忽略的日子,今年,再不能错过。
   二
  姜公殿就建在离城不远的祖师顶上,与原本就气势恢弘的祖师大殿遥遥相望,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总公司分设下的一个子公司。这比喻很不恰当,更不符合道家规则,因为看过《封神榜》的人大多都能明白,姜太公不是一般的人物,民间曾有“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一说。
  然而姜公殿也仅仅只是刚刚落成,往来的香客不断地穿梭着,或等待,或来不及等待,径直前往祖师殿进香。
  九月九真的是一个不同凡响的日子,祖师顶香客如云,锣鼓喧天。与我结伴而行的是经商求财的朋友,当然是要去拜财神的。财神的的位置就在祖师殿,我瞧着她背着的鼓鼓囊囊的香包,迎着扑面而来的迎客乐,让我这个毫无准备两手空空的游客很是局促。我跟在她后面,看她一脸虔诚地焚香祷告,先是求祖师爷保佑,再是观音、财神,最后是三清……一条狗儿也许看出了我的无所事事,围着我团团打转,它大概在这里已经寂寞很久了,嗅到了我家狗狗蹭在我身上的特有的同类气息。但我还没有多余的心思跟它耍闹,一直念念不忘进殿前看到的小商贩正热卖的玉挂。
  ……您可真是好眼力啊,这是小摊上最上好的玉,您瞧瞧,这是石头最底层的玉,硬度好,质地好……卖玉的小老板不住地夸着我手里捧着的那块凉嗖嗖的玉,浅灰色,一尊笑嘻嘻的弥勒佛:看来您是行家哟——男戴观音女戴佛,喜欢就收着吧!
  并不是那小老板会说话,实在是很喜欢,我脖子上的玉挂,前不久送给了一个比我更爱玉的朋友,现在好不容易又碰到一块称心的,那就不再犹豫。讨价还价,还好,比玉器店里的要便宜很多。迫不及待挂脖子上,眼睛还不住搜寻:有蝴蝶的吗?
  蝴蝶玉么……还从来没卖过!
  如果能找到一只蝴蝶玉就好了!这么想着,极目四望。山菊花没有适时绽放,这大概与连绵的雨季有关。一只蚱蜢在绽放着眉豆花的绿叶丛中发呆,眼见秋意渐浓,它最终的去处到底在哪里?我怀揣玉佛,面对起起伏伏的满山秋色,忽然之间怅然若失。
   三
  一捆捆的香、裱杠在几个大汉的肩上,径直朝姜公殿驮去。姜公殿前高高的杏黄旗在迎风飘摇,殿后的香火也很是旺盛,一尊小小的姜公雕像前,高高的香柱徐徐燃烧着,直冲云宵……
  姜公殿前腰鼓队一阵紧似一阵地舞,高音喇叭也渐次响起,李大哥的车很快也到了,车上坐着久违了的在北京谋生的诗人、旁边是作陪的当地诗人,还有爱写小说的长生哥,带着家人连同一条半大的狗儿。惺惺相惜,能够与这些文字爱好者相聚一起,难得这样的好日子。
  我们一字排开地被安排就座在主席台上,眩目的阳光如聚光灯般烈烈地照着,一双双眼睛的聚焦更令我惶惑不安:香客?游人?文字募捐者?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哦,哦,记起来了,今天是九月九,今天是登高日!
  好在我对姜太公的历史还是感兴趣的。我在逐渐安定的情绪里,从依次的讲演稿中,了解了姜太公的个人简历:幼年家境贫苦,当过屠夫开过酒店,60岁遇到文王佐周灭纣,被后人誉为百家宗师,成为人们心目中灵魂不灭的神仙……
  一切过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从开始,到落幕。掌声,鲜花,将会场推向高潮,我一在片喧哗声里,在芸芸众生里,终于又重新寻回了自己。
  姜公已然成神,我们的肚子也饿了。
  饭局就在山下的家庭饭庄。水边的凉亭早被云集的香客占去,只得委屈地进到山脚下的竹楼包厢。长期雨水的缘故,竹楼特有的气息与潮湿霉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感觉这里很少有人来过。李大哥不住埋怨着店家招待不周,不仅仅是缺碟少碗,更要命的是菜食不够丰盛……但这却不影响心情,趁着酒菜还未上齐,先谈酒风:中午可是不能多用,更不能劝酒,咱雅人雅量不兴军阀作风。
  一杯酒下肚,有些晕乎。好在大家情绪正浓,又开谈民风:民风大好……想那姜子牙时期,六十岁的老头儿,竟然用一杆直钩引来了周文王,难得,难得。
  ……咱不说神仙,只说人。三杯酒下肚,大事月报的王主编发话了:专栏设想,桐柏人的劣根性。
  哟哟哟,没人敢写的,桐柏人不坏,没听说谁把谁的孩子扔井里……
  我今天偏要说说神仙!
  李大哥忽地一下拍下筷子,激动起来。
  激动的李大哥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其中还夹杂着唾沫飞溅:你们是不知道,为修这座姜公庙,受到了多少势力的阻挠……你们没感觉到我讲话时就夹杂着的气愤么?
  ——受阻啊,不就是地盘的事么,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
  ……何况神仙们的事,凡人够不着管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调笑着李大哥。
  李大哥依然处在亢奋之中,不亚于当初向我诉说那不下一百个的葫芦瓢。
  说起葫芦瓢,我就开始同情李大哥。因为直到现在我也还没明白,他主张修建姜公殿的初衷,虽然我从他气咻咻的神情里,感觉到他为姜公殿付出了很多,并且吃了很多苦。但我更恋恋不舍的依然还是他家附近的那口井,想那阵子的每天黄昏,我骑着摩托车,与跟我一样喜欢矿泉水的人们一起,排着长长的队伍,兴致勃勃地拿起他备下的葫芦瓢,一瓢一瓢地舀着井水,灌满满一壶,驮回家去,放饮水机上,满足着一颗颗需要纯净水的心……
  
   [ 本帖最后由 李修玲 于 2011-10-11 15:4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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