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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崀 山 小 吃 二 题

2022-01-06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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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崀  山  小  吃  二  题
                    
       "丹霞之魂,中国峎山"。自古以来,有名的风景名胜内必有独特的小吃,比如长沙的臭豆腐、苏州的梅花榚、宁波的四喜汤圆,奇特秀美的山水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那小吃就是点缀其间的一只小鸟或者是几朵山花,给名山胜水增添无数娓娓道来的佳话,涂抹上一层鲜亮迷人的油彩,使自然的山水陡然鲜活起来,洋溢着温暖的人文关怀。自崀山成为世界自然遗产,国家5A景区后,她别样的小吃迷醉了成千上万的游客,让他们啧啧称赞滋滋回味。
            蕨  粑  粉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峎山天下第一巷一带挖蕨粑是出了名的。
      实在揭不开锅了,山里的男子汉只得扛一把锄头选个好地方,先将丛丛的蕨柴放倒,然后起锄动土挖起蕨根来。挖蕨根要挖得很深,深土中的蕨根才肥壮粗大,才可以淀出更多的蕨粉,越往下它的根系越发达,淀粉也越多,漂洗出来的蕨粑粉格外白净吸引人。有的蕨根生长在地下一丶两米深的地方,人站在挖起的坑里露不出头来,挖蕨根跟挖煤一样在地空里打捞清汤寡水的生活,家乡有句俗语说:未死已先埋。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时双腿发软、颤抖,走不稳也走不动,只好艰难地一步半步地往下挪动,背上的背篓像座山,榨尽最后的一点点力气。将挖回来的蕨根用木锤捣烂捣碎,用大木桶盛装着,再一遍又一遍在黄桶里沉淀,一次又一次的淘净。往往一斤湿蕨粑粉要干上半天,而干粉只有湿粉的两成。
       干粉可以用开水冲泡着吃,边冲水边要不停地搅拌,不可以太快,加水太快了那粉化不开就成了砣,喝起来就有硬心,口味大败。只得慢慢来,一步一个程序来,才能调制出最佳的粉液,稠稠的淡黄色。你慢哉悠哉的喝进嘴里好像是琼楼玉液,带着泥土的芳香夹裹着岁月的甘甜。这种吃法简单又快捷,还能治得好腹泻。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蕨粑成为了人们的主食,填饱饥饿生长力量。真感谢造物主的恩宠,让蕨粑和我们相遇相伴挨过那段苦苦涩涩的时光,留下记忆。
      如果要制成蕨粑粉,还需要专门的工具和专业人材。先将干粉调均匀,揉成菜碗大小一砣砣,拿一个木制的马勺,下面有细细的小眼,把一砣湿粉放进木勺里再用手当捶,不急不躁捶着,让它们穿过花花的小眼一丝一线挤出来,扑在烧开了水的大黄锅里,煮熟漂浮上来,捞出就可以吃了。只是要行家里手才行,否则,粉线不是"掉线",就是大小不匀虎头蛇尾,跟主人打赌呕气似的。专业好手才会调制出匀称的好粉丝:长长的丶细细的,在水缸里乐开花飘呀飘的,像美女沐浴。   
      直到今天,蕨粑粉依然存在,只是它的作用淡化了,不再是充饥的主食,变成调剂生活的佐科。据说蕨粑粉还有去毒养颜预防癌症的作用,有解热利尿的功效,买一斤干蕨粑粉要两百块钱,就算在街头巷尾吃一碗蕨粑粉,还需要配齐十来种佐料,比如乳白的醋蒜泥星星点点,鲜艳的麻辣油诱人迷醉,切得米粒似的葱花姜末,还有炸得油汪水亮的花生米丶豆腐丝,香气四溢的崀山花椒,煮得鲜艳的油汤⋯⋯在一小碟的蕨粑粉丝上覆盖着这么一大堆颜色鲜明红红白白的配料,把它打扮得新娘一般花枝招展,你可以猜想到它的美味是何等的上乘。别说了,我都流出口水来了。原湖南省省长陈邦柱吃过峎山天下第一巷景区刘大妈特色蕨粑粉后,竖起大拇指极力赞赏,并与刘大妈合影留念。省长说:我还要再来天下第一巷,还是要再来吃你的蕨粑粉。省长走后,刘大妈灵机一动,将自己与省长的合影放大装裱起来,立在摊位前成了一块不二的金字招牌。自此之后,刘大妈的生意如虎添翼长盛不衰。几年后,省长谐夫人故地重游,特意又来吃蕨粑粉时,发现自己成为了招牌,风趣地对刘大妈说:未经我本人同意,用我为你蕨粑粉打广告,得好好罚你!罚你赔我3碗蕨粑粉!


                 燕  子  花  粑  粑
        冬天去了,燕子来了,燕子花开满崀山燕子寨的田野山岗。
       到底是燕子寨因燕子花而扬名,还是燕子花因燕子寨而流芳,我已无从考证。
       燕子花的叶儿柳条形绿中透出白色,毛茸茸的,它的花开在茎杆上,分出五丶六朵又组成成一团极像了向日葵的花盘。在青草嫩叶间越发鹤立鸡群亮出它花的金黄,如果有露水,那几朵花边总会垂着几滴清泪似的珠子欲落未落,更加娇媚万分,叫人发自心底的怜爱。看着这鲜嫰水灵的花骨朵,你可以想像用它做成的粑粑应该是怎样的绵揉消魂了。
        将采摘来的燕子花鲜花与糯米对半拌合,加入适量的糖粉碎后,就可以仼由你的意愿加工成各种花样的燕子花粑粑:有的将它捏成一小团一小团,用手掌揉呀揉,揉得像鸟蛋一样圆润像琥珀一样光洁,再一个个下到油锅里炸得金黄。它们先是在油面下隐藏着害羞着不好意思见人,一旦它们梳装娇扮好了,才慢慢地浮出油面,刚开始还是羞答答扭捏着,一浮一沉犹抱瑟琶半遮面,到后来全体亮相:浑身金黄闪亮,在油面上你死劲挤着我,我又费尽力气推着你,活像一群调皮的好小子做着游戏热闹着。这时,将它们捞上来,趁热铺上一层雪白的糖。这种吃法叫:油炒粑。还有一种吃法是将燕子花粑粑,一团一团揉圆放进锅里蒸熟就可以食了,这称热时粑。跟你热恋般缠绵,总要沾在你纤纤的手指上,一副跟定你海枯石烂的霸蛮劲。
        街上最常见的却是将燕子花粑粑压扁压薄,然后放在铝板上用油烤黄。薄得像是一层纸,两面透光;圆得像是一枚硬币,隐约着燕子花叶的青晕,表面像是打过蜡一般光滑,用手一捏绵绵软软的像花团,用牙一咬啊脆香却不生硬,细腻又不圆滑,油香花香叶香汇成一股巨大的暖流直往你的肺腑里钻。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岁月里,尽管燕子花大摇大摆争奇斗艳开满燕子寨的田畴土丘,而用来拌和的糯米却是十分罕见少有,平常吃的饭里不是拌着红罗卜就是和着红薯片,哪里还有纯粹的糯米用来做孩子们最爱吃的燕子花粑粑哟。常常的,我们贪婪的目光总是一遍又一遍扫过黃澄澄的燕子花,用我们的向往与憧憬伴随着它飘落又生长。在一季又一季陪伴中,燕子花一春又绿一春,而我已从懵懂的少年褪变成了花甲之人。
         在山村的生活里,好不容易吃上一顿燕子花粑粑。吃燕子花粑粑就像打牙祭或者过大节一般,是没有家庭概念的,只要哪家做,大家都会赶过去,不在乎吃的多少,而男人们可以互相戏谑着说说浑话,对着女人讨些嘴皮子上的便宜,聚在一起也好讨论讨论下一步生活的打算,畅谈一下对未来的规划;女人们一边认真地帮助人家揉着粑粑,一边夸张地尖叫着放松一下心情,有的在亲眤地说着夫妻生活的悄悄话满脸绯红,春光荡漾;我们这群孩子才不管大小们的事咧,在房前屋后嘻嘻打闹着,村子里面一片沸腾,最后又尽着自己的肚子胀,妈妈说:你看看自己的蛤蟆肚。我们不好意思,只得扮着鬼脸哄堂大笑。做燕子花粑粑的人家也乐意大家去,显示出主人家的人缘与好客,漫长的人生中谁不需要互相的援助和帮衬呢?在吃燕子花粑粑的热闹场面里,最让人体味到村民与村民之间其乐融融的友情和关爱。那是多么纯粹的乡村生活啊像坛老酒,历久弥香。
       现在,街上一年四季都有我们少年时梦寐以求的燕子花粑粑卖,只是我们再也嚼不出当初的那一份香甜和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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