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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色生活系列之二十四:夜晚从黄昏开始(散文)

2020-09-24叙事散文于文华
本色生活系列之二十四:夜晚从黄昏开始(散文)■ 文/于文华不觉间,节气悄然跨入绿树成荫、杂花生树的夏天。柳树婀娜着翠嫩柔美腰肢,在阳光下、微风里妩媚开心地摆舞,舒展无限生机。白杨树终于脱胎换骨,撒开绿绿枝叶,婆娑着翠绿色枝枝叶叶,昭显着这个


本色生活系列之二十四:夜晚从黄昏开始(散文)

文/于文华

不觉间,节气悄然跨入绿树成荫、杂花生树的夏天。

柳树婀娜着翠嫩柔美腰肢,在阳光下、微风里妩媚开心地摆舞,舒展无限生机。白杨树终于脱胎换骨,撒开绿绿枝叶,婆娑着翠绿色枝枝叶叶,昭显着这个世界的活力。粉红、嫩黄、浅紫、淡白的各色鲜花,尽显美丽容颜,素雅,端庄,文静。碎碎小小的叶,衬着碎碎小小花,一幅小家碧玉模样,透出雅致与朴素之美。小有小的长处,大有大的弊端。花小,能量消耗少,开的持久而烁然,不像大丽花,肥硕的叶片,碗一样大的花朵,热烈,奔放,灿烂,艳丽之极,绚烂之极,可让人不敢恭维,花期太短暂,仅灿烂鲜艳数天,就凋谢萎落。有些美好,就像璀璨烟花,就像迟暮美人,绚丽是绚丽,好看是好看,持续时间短,仅有视觉上的美,平添些伤感与怜爱。

太阳在慢慢落山,天却尚未暗下来——夏天的最大妙处,便是白昼被慢慢拉长,无形之中好像黄昏长了起来,晚饭后消遣休闲的时间便多了。不像冬天,刚刚步入黄昏的门槛,天转眼就黑了起来。这便给了人们休整身心的时机和机会,吃过晚饭的居民,有的结伴去爬山。山不高,上千米样子。有台阶修砌到沿曲里拐弯、折来折去的水泥台阶,可攀登到半山腰。有余力者,再从坡势有点陡峭的土路,缓缓向上,即可走到修了小亭的山头。山上的桃花、杏花凋谢、萎落了,却钻出一个个小小的青涩果实——虽纤弱而渺小,隐藏在枝叶间,但挂了果,就有希望,走过一段风雨之路,就有可能成为香甜可口的果实。并不是所有的花朵,都能结出果实。并不是所有的种子,都能萌芽出蓓蕾。并不是所有的美丽,都能维持长久。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预期的回报。并不是所有的汗水,都能浇灌出甜美的收获。

跟相知或相爱的人,一起去吹吹爽爽山风,看看烂漫山花,听听婉转鸟鸣,说说知心话语,谁说不是一种生活的最大幸福,人生的最好快慰。山下的一块块麦田,平展展,绿油油,脆嫩嫩,可着劲儿往高里长,往人企盼的路径发展,簇拥着绿树环绕的家园,一起走向命定的方向。街道上,是疾驰而过的各色车辆,是熙熙攘攘如蚁人群——又谁不是为生活,为家庭,为儿女而劳心劳力,而奔波辛劳。

这样的黄昏,或是阴雨绵绵,或是清风吹拂,变的是人心冷暖,世态炎凉,不变的是按部就班的树木,是缄默宁静的建筑。时光如梭,经来纬往,织出一大把日子,可随意消遣,打发,小城就过得平和而安然。一路走来,闲看风吹云走,月落花开。

街上柏油马路上,一位50多岁,秃顶,微胖,但颇有精神,精干利练的男子,开着辆四轮车,疾驰在归家的路上。车上坐着的,看起来有20多岁的女子,想必是男人的姑娘。拉着的,有几十片长短不一、薄厚不等的木板,是给女子做嫁妆用的。现成的,买的家具也有,时髦,华丽,但绣花枕头一样,好看是好看,实用价值不大,且不大耐用。不几年,油漆跌落,螺丝松动,门扇关不住,不成个样子。商家倒好,巴不得有人天天添置新家具。可平头百姓居家过日子,讲究细水长流,讲究节俭。请来木匠,在家里现做,丁是丁,卯是卯,看着心安。陪嫁过去,一路颠簸,多少年过去,使起来照样顺手。经年累月盛东西,搁衣服,像乡下的土布,虽不受看,不大鲜艳,但经久、结实,经得起岁月的磨砺与抗击。

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中年男子,开着辆平板拖车,疾驰而过路面。车上坐着的女子,想必是他的媳妇,戴头巾,双手紧握住车子,不时瞅一眼绳子绑扎的一包东西——那是几斤梨子,街上秤的,给家里两个孩子的慰劳品——想来早已饿坏,买些东西做为补偿与安慰。想趁天色还早,多拉两趟,回家却就有些迟了。迟就迟吧,虽则饥肠辘辘,前心饿到后背,但一天两口子能挣200多块,计划中一砖到顶的瓦房,仿佛就在每天的奔波与辛劳里;想想两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儿女有出息,家人自在平和,感觉活着有价值,有意义。没有白来人世一遭。一中年男子,驮着他的妻,俩个一脸风尘,一身疲惫,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几个女人说笑着、谈论着,骑着自行车,行色匆匆,用力蹬着脚踏板,向那个牵肠挂肚的地方奔——有家真好!惦念着家的感觉,真好!有子女想念,有爹娘老子牵挂,真幸福!

街一角的路旁,一整天“钓鱼”的三轮车师傅们,摸摸一天下来,出力流汗赚来不多的几个钱币,就有些心犹不甘。寻常百姓日常生活,脱不了吃喝拉撒、婚丧嫁娶。柴米油盐,时刻挂在嘴上;吃饭穿衣,每每揣在心上。掂着父母妻儿,以及旧时光里的酸愁、欢娱。不大情愿地发动车子,慢腾腾踏上回家的征程——家真是一个温暖人心的窝,外面风雨雪霜再大,苦累烦恼再多,到家中,自会心安,安神,妥帖。有人讥笑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农民思想,是小农意识。其实,仔细想来,这本无可厚非——有家人陪伴左右,有亲情呵护身心,有煨烫土炕的温暖,一点点舔舐疲惫的胫骨,一切的劳累、苦痛与酸辛,都被稀释、化解、消磨。

“膨”的一声巨响,不是炸弹,是爆米花机器的炸裂响声,浓郁的玉米和奶油糅合掺杂一起的香味,弥散开来,勾起人的食欲。满脸油污,一身油腻腻、黑不溜秋衣服的老者,戴一顶烟熏火燎、风吹日晒,破旧而乌黑的帽子,将缝补了几个补丁,四五个蛇皮袋连接一起,膨胀起来,显得鼓鼓囊囊的袋口解开,酥酥的,像花儿一样盛开的米花,倒在一旁准备好的脸盆里。几个孩子,都是一个小区的,名字不大熟,但熟头熟脸,盯着被膨化开的爆米花,眼馋的样子,让人心动。大人客客气气地抓几把,“来,先尝尝……”。老人不说话,慈祥的脸,沉默寡言的神态,默默关注着这一切。时间就是用来打发的。不然,一天一天的光阴,要是无事可做,人不知道,该怎样度过长长的白昼与黑夜。一年四季转悠于各小区,居民楼之间,双休日、夏天的黄昏,人有闲时间,来爆米花的多,来的次数就多些。

风,温顺,柔软,缠绵,将城里人家晚饭的香味,飘散到各处,有些钻入人的鼻孔。牛肉面馆打烊了,因鲜有食客的光临而冷清。临街的百货商店,依旧在营业,做着各自的小生意,不吆喝,亦不招徕。几个老者,随意坐在道边的人行道空闲处,闲闲地喝茶、下棋。有剑拔弩张、车来马往的博弈,有观棋不语、指指点点的看客。马路牙子边,另一伙人逍遥自在地玩纸牌。卖醋的老汉,赶着小毛驴,拉着十几桶麸子醋,慢条斯理游走在街上。醋是拿麸子手工酿造的,地道,味长,颇有人缘。有些桶空了,完成了使命,自豪而陶醉。有些依旧满满当当,企盼着走进市民家里、餐馆与饭店,诱惑舌尖与味蕾。老人手里握着一截树上随意折下的枝条,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打在驴身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架势,不紧不慢的脚步,很惬意的样子,就像是走亲戚般,自由自在。多年的走来走去,驴早已比人还熟悉县城的每一个街巷,每一寸道路。走的路多了,就有点老成持重。经的世面多了,就有点波澜不惊。随随便便抖抖缰绳,驴子便心领神会,脚步该迈向何方,走那幢家属楼,进那条巷子,甚至约略知道那些人家的醋吃的差不多了。偶尔,瞅见路边一丛青草,不管不顾老汉的呵斥,兀自斜斜插过去,张开嘴巴就吃,清新、芳香的味道,让驴很兴奋、知足。主人怕影响交通,要是突然驶来一辆车,轻则遭人白眼,重则被臭骂一顿,赶紧“呔、呔”高声骂几声驴能听懂的语言。驴正吃的香甜,听见主人的斥责,恋恋不舍地赶紧抢几嘴,边走,边慢慢咀嚼,咀嚼下咽着满嘴的嫩草汁儿,回归了原来的道路。

日头的阴影,从山脚一寸寸往上移动。光阴不仅仅用来打发,不仅仅是供人消遣,而是用心血和汗水,一心一意的打磨,一生一世的打拼。此时,太阳的余晖依旧,世界依然明亮,但人分明感觉到,“唰、唰、唰”光阴走动的脚步。夜的大幕被谁的巨手拉动,虽缓慢,但有力而执著。待山头的一抹光线消失,夜的脚步不容置疑走到世界。

暮色走了,夜晚来了。一串串的路灯,点亮了城市的眼帘。单位楼宇的霓虹灯光,闪烁迷离,点缀着小小的县城,有了一点都市不夜城的味道。

尘世里的生活,就是这般真实、质朴、具象,平平淡淡,自自然然。该来的,堵不住。该走的,挡不住,就像黄昏静静的走,黑夜默默的来。而白日里的喧嚣与热闹,一点点在消退,被时光收藏,被记忆收留。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12-5-24 09:32 编辑 ] 百姓生活, 本色, 描述,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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