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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想起麦粒归仓时

2022-01-04抒情散文雨丝儿
即使闭上明亮的眼,不让昔日的目光留恋,也还是会看见淡蓝色的炊烟,穿梭的飞燕,金黄的麦浪和行走的牛羊!收割忙碌一年,收获一季。农人们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盼望的就是秋天颗粒饱满的麦子豆粒等倒进自家的粮仓。当麦穗豆荚开始泛黄时,地梗上的青草和芨芨草……

  即使闭上明亮的眼,不让昔日的目光留恋,也还是会看见淡蓝色的炊烟,穿梭的飞燕,金黄的麦浪和行走的牛羊!


收割

  忙碌一年,收获一季。农人们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盼望的就是秋天颗粒饱满的麦子豆粒等倒进自家的粮仓。

  当麦穗豆荚开始泛黄时,地梗上的青草和芨芨草也被割完了。这时,农人们便开始做收割前的准备工作。它们先把在墙角挂了一年的镰刀取下来磨得锋利发亮,并且额外准备一到两把,以防万一用坏了或者是质地不好而耽误了收割。将闲置了一年的架子车也从后院里推出来,该用钉子订的地方订牢靠,坏了的地方一一修理好,什么牲口的套绳呀、拉绳呀以及车底车帮的木板都检查无有损坏之处才放心地放在前院里准备收割完了拉麦捆。然后再扎几把扫帚,最尖的用来准备扫去麦粒堆上覆盖的小草叶,尖一点的用来扫一些长的草叶和麦粒与小草叶的混合物,最秃的用来扫刷一些附着在地面上的草叶和麦粒。还有木锨、铁锨、叉、口袋和一些大的小的芨芨草编制的筐,必要的时候再准备一些塑料纸或是大的帐篷布,用来盖麦子和其他农作物,防止下雨的时候淹泡了。这些活计大多都是有每家的男人们做的。女人呢,就将自己家粮仓里最好的粮食取出来,然后淘洗干净、晒干,磨成面粉,数量要比平时的多一到两倍,准备收割的时候有足够的吃粮。孩子也忙起来了,他们主要是经营牲口的料草和饮水问题,每天要上地去在自家的苜蓿地割草,回来后再将长的苜蓿用镰刀截成短截喂给牲口吃。老人们都将身体调理好,女的在家帮着做做饭,男的也帮着捆捆田、拾拾麦穗什么的。外出打工的也都回来了。总之,除了婴幼儿,这个季节几乎是没有闲人的。

  等这些准备工作做好了,庄稼似乎一夜之间也变黄了。田野里到处人影窜动,一片片金黄的麦浪随着挥舞的镰刀一排排倒下,又眨眼间变成一行行整齐的麦捆,然后放在地上晾晒三到五天的时间,用架子车拉回到自家准备好的场上碾打。最后将草和麦粒、豆粒、胡麻之类的粮食分开拉回家,放置在各自应该堆放的地方。这样就为来年人们准备好了口粮,也为牲畜准备好了足够的草料。

  记得那时我也就刚刚十一二岁,因为父亲在外工作,母亲一个人经营我家那些地。每到秋收,正赶上我们放暑假,我是姊妹中的老大,所以就很自然地承担起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劳动,当然包括割田。

  细细回想,从我十一岁开始到我参加工作之后,没有一年能逃避那些割麦打场的活计。那时,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能为父母分担一些事情了。每天早晨我都会在奶奶的呼唤声中起床,然后跟随母亲上地学习割田。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先握住一小把麦子,然后用镰刀使劲地砍,结果是等把麦杆砍下来,麦穗、麦耔也震落了一地,而且留在地里的麦茬也是层次不齐,给翻地带来了许多的不便。砍了不到五个麦捆,我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酸困无力了。母亲看着我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说:“看你,这么点工夫就累成这样,还是回家学习去吧,我一个人干就行了。”望着母亲瘦弱的身子,我真恨死了自己。其实我知道,我那时的学习成绩并不是名列前茅,以后如果不努力的话,回农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我竟然连最基本的农活也不会,那如果将来考不上学,回到农村可怎么生活。再说母亲一个人里里外外,操持着这个家,真的很辛苦。尤其是春种秋收,偌大的田地里,别人家都是一大家子人出动,三五下就干完了,而她总是起早贪黑,一个人劳作在田间,有很多的时候中午不回家吃饭,而是带点开水和馍馍在地上吃,为的是利用更多的时间多干些活。我长大了,应该是帮母亲一把的时候了。想到这里,我没有回家,而是看母亲怎么割田,然后自己再实际操作。慢慢地,我掌握了要领和技巧,已经能一小把一小把地将麦子割下来,麦茬也矮了许多,整齐了许多,撒落在地里的麦穗和麦杆也与日俱减。经过一个假期的训练,我已经能很熟练地使用镰刀了。

  这样的,有了我做帮手,母亲也显然轻松了好多,不在那么早出晚归甚至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有时候,我们割完了自家的,还能帮着割一些亲戚和朋友的,以便在我们家需要他们帮忙时不再觉得欠了他们什么。其实,这种方式在农村就叫做“骗工”,有时是人力和人力,有时是牲口和牲口,有时是人力和牲口,总之就是相互帮忙的意思。当然这大多是没有劳力和缺少劳力的人们才进行的,一般有劳力的人们是不会这么做的。我们家因为既缺劳力也没牲口,当然每年春种秋手都是难免的。先前的几年里,我觉得这很好玩,还能去亲戚家逛逛,但后来越来越厌烦了,做完了自家的又去别人家,没有一刻是闲着的,更别说看看书、做做作业了。看着有些伙伴们那份自在和逍遥,我真是羡慕极了,我真恨自己没有生在一个有劳力的人家。记得一次我正在割麦子,邻居家来了一个城里的亲戚孩子,她穿着花裙子,戴一顶白色的凉帽,手里拿着一大把花正站在在田埂上看我干活。望着她,我突然想哭,都是孩子,为什么我会在太阳下暴晒着还要劳作,而她却把我辛苦的劳作看做是表演。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心里暗暗地下决心,我一定要走出这乡村,不在让自己以及自己的孩子再过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刺激,也许是因为过早地尝试了繁重的体力劳动,从那以后,我的学习成绩不断进步,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本市的师范学校,以至有了我现在的幸福生活。虽然在考取师范和工作的几年里,我继续参加劳动帮助母亲干农活,也炼就了一身干农活的好本事,但心情却是完全不同的。


打场

  说起打场,那是一件很繁杂也很精细的活。等把田里的庄稼都割完了,然后就都拉回来一捆一捆地码放好,在晴天里碾打。

  每次都是天刚蒙蒙亮,我们就会被大人们叫醒,然后径直去自家的场上摊场。由一个人站在麦垛上往下扔田捆,其余的人在下面三个五个地往场中央拉放。这拉放是要按一定的规则,不能随便放在一个地方就行,必须是一层层摊均匀,中间不能留有空隙,一直摆放成一个圆形,而且是一圈压着一圈。等把一垛麦子摆放完了,一个圆圈也就形成了,金灿灿的圆,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我那时真诧异人们怎么会算得那么准确,无论是大垛小垛,他们都会摆放成圆圈,而且正好把一垛麦捆摆放完。现在想起来,其实是人们长久积累的经验。把麦捆摊好了,太阳也出来了,我们就回家去吃早饭。吃过早饭后有机器的用机器碾打,没机器的就用一两头牲口套着磙子碾打,这也是第一次碾打,大约把麦杆碾烂或碾断,麦穗碾打得脱离了麦杆,这时的人和牲口也累了,便不再碾打了,而是用叉把碾打过的麦子一圈圈挑起来翻晒。做完了这些,人们就回家休息,大多人是吃点东西再去忙一些其他的事。

  一直等到中午过后大约两三点钟,场上的麦子也晒好了,就进行第二次碾打,直到把麦草和麦粒分离出来为止。歇了牲口,让孩子们拉着去田埂上放牧。大人们也就开始了最忙碌、最紧张的工序。先是把长的麦草用叉轻轻地挑起来,一大堆一大堆地抱在场外边缘一个固定的地方,然后是用扫帚、木锨和推板,把剩下的碎草和麦粒扫在一起。扫的时候不是随便扫,而是根据风向,如果这时正好刮的是南风或北风,就扫成由东到西一长条;如果是东风或是西风,就扫成由南向北的一长条;如果这时正好没有风的迹象,那么都会扫成由东到西的一长条。因为经验告诉人们,秋天的时候,南北风是很常见的。扫好了,就等风,有时风大的时候,用很短的时间就能借助风力将麦粒和碎草分出来。但这样的时候是很少的,很多的时候,要等到天黑的时候风才能来,那时就得借助马灯来照明,由孩子们打着灯,大人们先用叉把长一点的麦草扬出去,再用木锨把掺在麦粒中的细碎的草渣扬出去,最后再用口袋把麦粒一袋袋装好,用车拉回家。扬出去的碎草渣,也要清扫在一起,顺便拉回家,不用再加工就可以直接喂牲口。

  那时节的天气已经变冷了,我们家扬场提灯的事情一直由我做,站在那儿我冷得瑟瑟发抖,眼皮也不停地打架,好不容易在父母的指挥下完成了使命,等到了最后一袋麦子装进了口袋,本以为可以回家休息了。可父母为了让场能凉干(碾打完的场很潮湿)明天继续打,让我们姐妹把那些草渣拉回家,他们拉装好的粮食袋。为了能早点回家休息,我和妹妹就把要拉三次的想办法拉两次,最间接的办法就是我在下面往车里装草,妹妹站在车子里使劲地踏,直到踏得车子装不下为止。这样虽然拉起来重了许多,但少跑了一趟,可以早点休息呀!

  到了第二天,又早早起床,摊好了该天要打的麦捆,再把前一天装在袋子里的粮食拉到场上的空闲处晒,直到晒干才可入库。这样周而复始,利用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把所有的农作物全部碾打完。当然是说天气好的时候,如果遇到天气阴或是突然下雨,那是很麻烦也很紧张的,有时候来不及收拾会将摊开的麦捆漂在雨水里,就得凉晒好几天,而且麦子会被泡坏,磨出的面粉吃起来就不是很好。收拾得快的,虽然会比泡在雨里的好一点,但也不如大晴天里碾打的好吃,而且要花很大的工夫去保护,直到天放晴为止。跟着大人们干活,看着他们反反复复地侍弄庄稼,是那么精心而又认真,那么辛苦而又毫无怨言,看着他们手捧一粒粒麦籽喜悦的笑容,我好象稍懂了一点什么,但我又说不清楚!

  但在远离了故乡,漂泊在喧闹的城市里的日子,我却总会想:那条通往小村的路是否依然泥泞曲折?村口的古井旁是否还有来往的脚步?翻着绿浪的麦苗是否喜悦成乡亲们的欢笑和积蓄?
[ 本帖最后由 雨丝儿 于 2008-12-1 00: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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