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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瀑布狂想曲

2022-01-02抒情散文周墨耘
瀑布狂想曲有时翻译真让人受不了,比如说瀑布,从西方术语意译过来,那就是“跌水”,这名字真是丑得不像话,说得瀑布好像是失足的水一样。还是中国的汉语来得有意思,瀑布,这名字一看就能大致想象到其形其状。瀑布还有一个挺有意思的别名,叫“水帘”,出自……
   瀑布狂想曲
  
  有时翻译真让人受不了,比如说瀑布,从西方术语意译过来,那就是“跌水”,这名字真是丑得不像话,说得瀑布好像是失足的水一样。还是中国的汉语来得有意思,瀑布,这名字一看就能大致想象到其形其状。
  瀑布还有一个挺有意思的别名,叫“水帘”,出自《西游记》中的“水帘洞”一词。朋友说,四大名著中,《西游记》是神话,《三国志》是史话,《水浒传》是侠话,《红楼梦》是诗话。这概括有些武断了,单凭“水帘洞”这个名词,就足以证明《西游记》也有着诗情画意的一面。
  有一次,大雨连绵数日夜,不但地上的河暴满,就连山上也有了河,山上的河看到地上的河,一冲动,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不长不短的瀑布。我钻到瀑布后面的小山洞中,独占了这个“水帘洞”,瀑布激起的水雾沾湿了我的衣服,沾润了我的头发,我的小心眼里颇有些沾沾自喜。
  洞中雨雾濛泷,湿度极高,仿佛中,以为自己是一条置身水中的鱼。瀑布外面的路上不时有人经过,有的匆匆忙忙,有的慢慢腾腾,也有的不急不徐;有的趾高气昂,有的低眉顺眼,也有的宠辱不惊。我像一条鱼一样,在水帘洞中仔细地打量着他们,而他们却不知道我的存在,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意味。
  起初,瀑布的声音轰然,如雷灌耳,时刻提醒我身在瀑布后面,兴奋难以自抑。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居然左耳进右耳出,不再引起我的注意,心也从兴奋变成了宁静,我微眯着眼,对眼前喧嚣的瀑布视若无睹,也忘记了自己身处水帘洞中的欢欣。这时的我,不再是水中的鱼,已成了水中的龟。
  我常常想,瀑布,应如人间的勇者。瀑布有如天上的银河,纵身一跃下凡间,随后在大地上横行无忌,颇有有理走遍天下的气势,可谓纵横于天地之间。便像是人间的勇者,如果认定了理,就横冲直撞地拼,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敢纵身一跃。于是,就有了刺秦的荆轲,有了抗战的军民,有了闯天宫的齐天大圣。
  瀑布是勇者,却又不是有勇无谋的角色,相反,瀑布应如人间的智者。瀑布有如神来之水,轰然便至,之后或沉淀于潭心,或流淌于河头。便像是人间的智者,灵感有如神来般轰然便至,赶紧抓住,或沉思于心,或流动于头,殚思竭虑,全力执行。于是,就有了文学家的创作,有了科学家的发明,有了唐三藏的西天取经。
  瀑布有如方外隐士,它通常藏身于深山老林之中,游人要跋山涉水费尽辛苦才可求得一见,游人探访瀑布,有如走出喧闹的凡尘俗世,进入清尘脱俗的仙境。瀑布有如道家高人,它顺应天然,随遇而安,它那身白纱裙的尺寸大小,依山的高低而定,它那身百褶裙的皱褶粗细,依石的凹凸而定。瀑布又如佛教高僧,人在其下冲洗,便如受到醍醐灌顶,人在其旁听声,便如受到梵钟灌耳。走近瀑布,总会让人们浑然忘却琐碎俗事。
  都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只有当太阳光照射到空气中的水滴,光线被折射及反射,才有可能会形成彩虹奇观。彩虹和流星一样,是可遇不可求,一旦看到就足以许愿的。然而,由于瀑布激起的水雾过多,令得空气中经常遍布水滴,所以只要是天晴,瀑布四周就能经常性地看到彩虹。七色彩虹有如七彩缤纷的艳桥,一下子就能将游人从方外渡回到现实中来,重新回到七色七味七声七情的花花世界中来。
  从只有我一人的“水帘洞”中出来,我一度以为自己才是会享受瀑布的人,才是会偷得浮生半日闲对着瀑布狂想的人。当我极目四顾,才发现,远远近近处,多多少少人正对着瀑布,或不停拍照,或不停发呆,或不停说笑,一群小学生惊怪地走近瀑布,惊诧地发现“水帘洞”,惊喜地钻了进去。罢了,世界本是热闹的。
  瀑布既然是布,自当拥有布的功能。我以眉睫为笔,黑眸为墨,在这张白布上来回驰骋,我横竖点折,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绘明画,循先人的潇洒,然后以心为印,红血为泥,在瀑布的最中心处盖下印章,力求与瀑布心心相印。我沉迷在自己的书画作品之中,若痴若醉若狂。然而,这一幅书画,世间除了我自己,又有谁能读取其形,能领略其神?罢了,人心本是寂寞的。
  幸好,我是以它的中文名“瀑布”来观想,心情才能像瀑布一样激昂而狂想;若是以它的西文译名“跌水”来观想,只怕心情早就像跌水一样跌落谷底最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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