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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浮生偶记】 秋思

2020-09-24叙事散文周施梅

-傍晚,从阳台向东望去,东山如雨后之黛色。天空湛蓝明净,一朵白云,停顿在一片蓝色中,形状极像一条黄花鱼。这条白色的“黄花鱼”之前大约游得正欢,此刻却停留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它是寻不到它的伙伴了吗?还是忘记了回家的路?或者,它在凝视着人
- 傍晚,从阳台向东望去,东山如雨后之黛色。天空湛蓝明净,一朵白云,停顿在一片蓝色中,形状极像一条黄花鱼。这条白色的“黄花鱼”之前大约游得正欢,此刻却停留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它是寻不到它的伙伴了吗?还是忘记了回家的路?或者,它在凝视着人间,注意到了一方小小阳台上的我?   短暂的停留,成为彼此的凝视。如果海里只剩了一条鱼,那么,海跟鱼都是寂寞的。天空只有一朵云,却显得如此安宁,像一幅画面简洁的大写意。 暮色渐深,天空在起着变化,湛蓝变灰,”黄花鱼“亦被被悄然吞噬,像是尾巴一摇,躲进了深海,只剩了粗毛线一般的一道白痕,如它留给我的影子。   天色暗了下来,一阵风吹来,微微带些凉意。   这个秋天的最初,延续着盛夏的酷热。某一天,行走在炽热里,心里却感到了一丝秋意。因为,七夕之后第三天,Z君因病去世了。   织女与牛郎,天上才相会,人间就别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半途撒手而去。他的妻子,哭得没了眼泪,只是伏在棺木上,抽搐着瘦弱单薄的身子喃喃说着些什么,恨不得随Z君而去的样子,真是令人心痛!   当年,一群年轻的女孩子刚参加工作,住在一个单身宿舍里,Z君的妻子海玲是也是其中之一。一起工作,又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天长日久的相处,恋爱也几乎同时。几年后,我跟先生相识,就介绍跟先生是同学的Z君与海玲认识。   那是个春天的夜晚,风很轻柔。我跟海玲在宿舍外面的一条小路上等到先生和Z君后,彼此介绍了下,就让Z君和海玲在前面先走着,我和先生去附近的小卖部买饮料,准备一会儿找个地方,四个人坐下来一起边喝边聊。结果买来饮料之后,却不见他俩了。喊了几声,不见他们回应,那时又没有手机,只好坐在路边一个门前的台阶上等。等了许久,也没见他们,我们就回去了。   原来那晚他们一见如故,边走边谈,且相谈甚欢,竟忘记了我们。两年之后的春天,我们结婚了,Z君与海玲则在同年的秋天也组成了幸福的小家庭,皆各自有了一个女儿。节假日常常与另外两个小家庭一起聚会游玩。八个大人,四个小孩子,和和气气,多么像一个大家庭。有时,望着两个男孩与两个女孩嬉戏玩耍的情景,我们甚至去想象,他们长大后会不会因着青梅竹马而演变为恋人? 此去经年,以为可以这样一直相伴下去。岂料,Z君在饱尝了病痛折磨后,竟早早离去。他的家庭,一下子天塌了一般。就是我们这些朋友,想起往日的那份友情,想起在一起的情景,想着再也不能相聚,心里,也是凄楚无比!   生离死别,竟是这样容易。   晚上临睡前,伏在先生身边,戚戚地问:”死了怎么办?或者我,或者你,怎么办?“他却倦倦地说,早晚都会死,到了死的时候,就会死,想多了也没用。话语简单,甚至连安抚亦没有,却好似有星子划过黑夜,一道微亮在眼前闪过。他知我多愁善感,不可顺着我的思维进行开导,只能用另一种思维方式将我引开,每每有效。   是的,早晚必有一死。活在当下,珍惜一切,何必预支痛苦?我侧身而眠,思想却在这道微光里前行。   泰坦尼克号就要沉没,大难临头,杰克对露丝说:”快乐每一天。“然后沉在了海底。看到这段时,我竟孩子一般大哭着说:”我不要杰克死!“但杰克还是缓缓沉入大海,永远离开了露丝。一段恋情从此沉入海底。露丝嫁人、生育儿女,没有提起杰克,但,不提起,不等于遗忘。深埋心底,也是纪念。   妻子死后,庄子鼓盆而歌,是对生命的悟彻:静静安息在天地的怀抱里,我何必还要悲伤,这就是生命的道理!大彻大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生命有时由不得自己,有时,是不是该顺应生活呢?   有位老婆婆年事已高,却一直不肯跟随在城市的儿女生活,自己住在偏远的乡下,过着简朴的日子。春天时节,儿子约了同事去乡下看他白发的母亲,老人穿着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大襟衣服,颤微着三寸金莲小脚在门口迎候,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笑容。老婆婆拉着儿子的同事去旁边的樱桃树摘那熟透的红樱桃吃,跟他们说:“乡下空气好,蔬菜新鲜,水果可以随手摘了吃,活得真是幸福啊。呵呵,我每天都觉得活在上帝的怀抱里!”老人家没说什么大道理,却让城里人懂得了些道理。   是什么让她每天都觉得活在上帝的怀抱里?是我们活得太累,还是早已麻木了感知幸福的神经?   杨绛写《我们仨》时,已是92岁高龄,回首往事,63年的回忆里,是她跟丈夫钱钟书和女儿钱瑗在一起的生活点滴。悲欢离合,孤独的人生黄昏,杨绛的心里,却永远是“我们仨”。就像英国诗人华兹华斯遇见的小女孩。她的兄弟姐妹,两个在城里,两个在外国,还有两个埋在教堂的墓园里,但在她的心里,一直是7个。”她经常携着点心到墓园的草地上,一边吃,一边唱,唱给她的在土堆里睡着的哥姐听。“这是多么可爱的举动。更可爱的是:虽然墓园里永远都没有回响,但她烂漫的童心却不曾感到生死间的阻隔。所以任凭华翁多方的譬解,她只是睁着一双灵动的小眼,回答说:“可是,先生,我们还是7个人。”   风轻云淡的简单。我们还是7个人。如果哲人这样说,会隐含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深奥,是看过万水千山之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观点。但对于一个孩子,只是对事物的清浅认知。   人最担心的是失去。蹒跚学步的孩子伸着手总想抓住什么,或者是是依附,或者想拥有,稚嫩的小手,握住东西时,紧紧的,那么用力。一旦将他抓到的东西拿走,他会哭闹不已。自己尚不能安稳立足,却在想着得到。天地万物,唯有人自私。痛苦,是因为我们失去了孩子烂漫的童心,有了得失的分辨之心。如果将曾经的爱安放在心里,连同曾经的“我们”,都一直珍藏在心,迎接每一天,那么,即使生离死别到来,也会感觉,爱人、亲人、朋友,“我们”始终在一起。   夜深沉,万籁俱寂。他在身边鼾声微微,我在想:明天再去阳台,还会看见那条“黄花鱼”吗?或许,“黄花鱼”再也不会出现,但也许我会看见一只吃草的山羊,不远,说不定还站着牧羊的少女。或许,天空蔚蓝,云如盛开的白莲,一朵一朵悠然开着。或者,什么都没出现,只是天高云淡。无论如何,我却会期盼,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心中欢愉,因着暗中寻到的光亮。侧身,潜在他身边,安然而眠,如一尾鱼,悄然沉在夜的深处。
[ 本帖最后由 周施梅 于 2013-9-1 15: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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