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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34、【同题写作】秋之境

2022-01-01抒情散文风袖
秋之境风袖(散文)秋雨时光好像寂静无声,但耳边总有滴答之声。世界好似凝立不动,但明明有钟表的转动,有扯天连地的思绪,于苍茫的水色之上涌来。檐外风雨交替,花木泣零;檐内站立之人,突忆一段离别,凉暖自知,清醒无为。檐角听雨,老了青砖,湿了黛瓦。……

秋之境    风袖(散文)    秋雨   时光好像寂静无声,但耳边总有滴答之声。世界好似凝立不动,但明明有钟表的转动,有扯天连地的思绪,于苍茫的水色之上涌来。檐外风雨交替,花木泣零;檐内站立之人,突忆一段离别,凉暖自知,清醒无为。   檐角听雨,老了青砖,湿了黛瓦。人到中年,突然觉得世界上感动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少,与朋友们聊天时,不得不笑称自己:真真活到了令自己讨厌的地步!但这句话刚落,头脑中却闪现离别时的悲伤欲绝。日子本应该清简如水,而每个人所开启的日子,也应该是烟火俗世,但为什么却向往快意恩仇?最不能忘记的是,年少时听父亲说他的文艺梦,那些不关家庭的风花雪月的滋养慰藉灵魂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到来,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东西在哪里呢?   人生没有登上巅峰,却将落幕,这是所有凡人的命运。但好在每一个凡人,都曾经出离过,出离不仅需要勇气和决心,更需要善意的清醒和冷静的自知,但不知父亲知不知道呢?像史铁生在他的《病隙碎笔》中说的:“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走向,意味着彼岸的成立。走到,岂非彼岸的消失?彼岸的消失即信仰的终结、拯救的放弃。因而,天堂不是一处空间,不是一种物质性存在,而是道路,是精神的恒途。”失败的故事,可以到处流传,但你知道吗,走向远方的脚步,正傲慢地看着你,以风的穿流、云的变幻、野草和老树的轻响,以天地高远和时间的均匀与漫长,看飞云过天,绿水无波之后带给你的静谧……   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秋雨绵密成愁,雨声嘈嘈切切,在陪伴家人所走过的这些年中,不知他们知不知道,人生多苦,众生流落人间,只为将诸苦尝尽,才能换来一味甘甜。而事业不成,梦想落空,是众苦中一苦,但那又怎么样呢?天地沙鸥,人微如芥子,不惊扰世界,难道你会死?曾经何时,那些追求征战打杀的人,那些追求欢场享乐的人,开始了一书一茶的生活。时光依旧如流,但时光在这里拒绝作出解释,无言散场像刹那惊鸿一般神秘。   风萧萧,雨萧萧,瘦尽灯花立檐角。积水的路面上,无数雨的同心圆像笑容,先是酒窝大、杯口大、碗口大、盘子大,唱片一样旋转着、扩散着,还有远处的空地上,在不停地冒泡、破碎,到处都是雨,雨飞了起来,飘了起来,落了下来,有了响声,有了四野无人,水流花开的境界。    秋 声   站在缨子的屋檐下,天渐渐暗下来,乌云遮住天空,秋雨绵绵不尽,淋湿了记忆。我和缨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往事,说着儿时的往事,说着一起读书时的光景。那时我们想得最多的是上个什么样的大学,找个什么样的对象,过个什么样的生活,未来正等着我们攒足了气力,冲破沉沉的暗夜,迎接美好的明天。   可是缨子还是留在了农村,她没有考上中专或者大学,早早地结了婚,生了孩子。我则在异乡的学校里开启斑斓如梦的青春。一次回乡我见她抱着孩子就走在我的前面,我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但她却假装听不见,抱着孩子远远地躲开,可她怀中那张粉嫩的脸,灿然如少时的她,让我总不忍忘。   又是10年,我也当了母亲。一次领着孩子回家正巧碰着她怀里抱着小女儿,身后跟着大女儿,我喊她,她这次没躲,但回头时,我却发现她眼中水光涟漪。   我已不爱,但亦无恨。这是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样的灾难,让她不爱不恨。我盯着她的脸,发现细小的皱纹已爬上她的脸,又看她的手,长满了斑和茧。她将小女儿放在一张牡丹盛开的床单上,而她的大女儿就站在小女儿旁边乖巧地照看。   有孩子就有爱。我实在不知怎么劝她,说了这么一句。她嘿地一笑,说我丈夫都两年不回家了,更没给我们娘仨寄钱,怕不是养了小的?而我婆婆看我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整天也没个好脸,我还有啥爱啊!   她说这话时她的大女儿一直看着她,看她将一鞠苍凉揉进眼底,然后又传递给我。我捏了捏她的手,说了声保重,起身要走,——但她的大女儿却冷不防地伸出手臂,抱住了我的腿,——她抬着小脸望我,眼睛里汪满了泪,“阿姨,我家里很久没有来人了,爸爸走了,奶奶经常骂我们,你就不能陪陪我们说点好话吗?”   我一下子拥住了我不忍忘的那个孩子,看樱子别过脸去,泪水纷然而落。我的声音铿锵落地:“这就是爱,你难道没有看到吗?你就是为她活,为她好好地活!”   那天我留在了樱子家,看雨从屋檐上落下,洋洋洒洒飘成曾经的旧梦。遍寻秋声桂花落,零落成泥,——突然她就握住我的手,指着檐下一朵晶莹的水花,说虽风逝也勇敢。   我轻轻地点头,黄叶漫卷西风,却正孕东风之势,冬亦不远,春亦不远。    秋 逝      老街上,秋叶飘零,落叶满阶,到处都是刺眼的烈红与焦黄。奶奶从不敢走过这些烈红与焦黄,她倒不是担心她身影的蹒跚,而是她感觉这许多许多的叶子,像她渐渐萎缩而依然鲜红的心脏!她感觉这心脏明明是要死了的,为什么还要这么鲜红与妩媚呢?她将手抚在那一片久久不忍的鲜红上,抬头望天,她发现那天怎么也一味的高远和宽阔呢!水晶一样的蔚蓝罩着她,罩着她单薄的活了80年的瘦小躯体,似乎要将她淹没,又似乎要将她抛弃,她终于忍不住冲着天空呼喊起来,但她张开嘴巴,喉咙里嘶哑得却像塞了一团蜷曲的干草,一阵秋风吹过,只吹下她两行浑浊的眼泪……   庭院里,粉红月季将它的粉红裳子飘举起来,在干燥的秋风里,独自跳着最后一支舞蹈。当母亲经过的时候,那枝上的青刺挂住了母亲的蓝衣衫,她低下头,猛然发现这花早已不再妖娆了,那仅有的两片粉红花瓣,就像泄在她心头的返照霞光,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要将这花瓣怎么样,她着急得汗都下来了!几声摔泥巴的脆响,让她一下子想到身侧的小孙女,她把月季花指给小孙女,那小女孩一笑,戳着五指黑泥,朝着花瓣抓来,母亲的惊叫还没有喊出来,小女孩的小嘴儿一嘟,噗地一声,就将花瓣吹在泥地里了……母亲怔怔地悲伤,又怔怔地欢喜,但她终也忍不住,将长长的叹息呼出她的胸膛!   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在这样的深秋里,到处都裸露着大地的宽广,小小的房屋坠在漫黄的大地上,像一粒粒点缀上去的红朱砂。奶奶倚在一片朱砂的墙角,眺望寂寞的田地,她从不敢在这个时候去田地里走,她感觉此时的田地,就像此时的她一样,被人掠夺走了果实,只留下一地的残骸和感伤!她的小脚一旦踏上那片土地,就像踏上她自己的伤口一样。想当年,春花秋月何时了,犹记那年青杏小;想当年,姹紫嫣红开遍,都这般,付与断壁残垣;想当年,红樱桃绿芭蕉真茂盛,怎抵这暮秋一回望呀?她往她的身上看,她白皙的皮肤不见了,土黄的褶皱仿佛田地的脉络,层层粼粼,要将她淹进这泥土!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但她的灵魂明明就融入了这枯草,瘦水,田垄之中。   远远近近地逝去,都是秋的脚步,是谁依然站在老街的岔道上,凌厉而高声地喊着,“老大家(老家婆婆对儿媳的的称呼),你忙什么呢,还不快出来看看!”母亲答道,“没忙呢,我这就来!”她捋了一下头发,整了一下衣衫,脚步一拐就拐出了庭院。她站在秋街上,看那悲悯的落叶悠悠地下落,正想拾一片落叶,拿给老人看呢,没成想一个头上扎着黄色蝴蝶结的五岁小女孩,晃着她的小蝴蝶来到她面前,噌地一声抢到落叶,嬉笑着跑向远处,边跑边喊,“奶奶,老奶奶,你们倒是撵我呀,撵上我我就给你们看,哈哈哈,撵上我我就给你们讲叶子的故事呢!”   奶奶笑着朝母亲看看,希望从母亲的眼里,看到生命的欣喜,生命是无限欢喜的,欢喜到可以延续,欢喜到可以在孩子的身上看到重生,而母亲却不敢抬头看奶奶,她知道,她的身体像奶奶的身体一样,正在消解,消解成土地的颜色,那深重的愁,又岂是这乍起的欢浓可以抵挡呢?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春秋可以常在人间,竟完全没有想到死,想到逝,又以为人生的意义只在于生,而我们所以为的似乎我们永不会死。直到现在,仗了秋的慈光的鉴照,生的灵气所钟育,才知道活的甘苦悲欢,乃是天地间反复过亿万次的老调,这又何足珍惜呢!   草木之死,在于秋,花盛而衰,碾成红泥泥也香,这多像天地下的女人呀!母亲和奶奶再次回望这一季的深秋,她们发现秋天刮起了更大的秋风,吹下一片雨似的落叶,将她们共同的忧伤包裹住,包裹住,留待冬天去回味。    秋 意   西风吹出初秋简略的意象,年月悄无声息地苍老着,犹如水滴声声。   母亲站在风里,抱着肩膀说,这天怎么说凉就凉了呢?我赶紧给她拿来一件红衣衫,让她披上。   疏阔深蓝的天空下,我和母亲像两棵形影相吊的树木,一棵沉凝于暮态,一棵摇曳出忐忑起伏的线条。高天里的风,吹散了我们头顶的云,是那些鱼鳞一般的云朵遍布在天空里,遮蔽了太阳。   母亲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又到七月十五了,我想起了你奶奶。我怕她难过,不敢将话题向下引,但她却自言自语起来,说起奶奶的孤寡和儒弱,她替她难过;说起奶奶的偏执和任性,她生气;说到奶奶一辈子不理解她的苦处,她又急得掉眼泪……但生命就是这样,过去就过去了,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走第二次。   我安慰她,别想了,都过去了。但母亲却泪眼远望,仿佛在某个远处,奶奶会朝她走来,奶奶会听到她此刻的话语。   我知道,母亲和奶奶的关系,像天下所有的婆媳关系一样,既相连又疏远。鸡毛蒜皮的算计,早将彼此的热情消耗殆尽,临了最后,有些嗔怨竟然还说不清。记得母亲对我说,你奶奶在去世半年前,不知怎么老看我不顺眼,还又懒又馋。当时我想对母亲说,其实奶奶想在她走后,让你彻底忘记她。但话到嘴边,我却没有说出口,我怕我说破这些,母亲更加伤心。   一切年月远隔,江湖辽阔,时间是一条汹涌的河流,我们终归圆满不了良好的抵达。   奶奶到了弥留之际。所有人都觉察到时间正不分昼夜地逝去,她躺在床上,瘦小的身体萎缩成一片枯叶。白天,光线从偏厢房狭小的窗户漏进来,落在炕沿的地面上,反衬出微弱的灰白,母亲和许多人一起守护着她,祈求她睁开眼睛或者说一句话,但她却身体蜷缩,紧闭双眼,拒绝那抹光亮。夜里,奶奶暗淡的脸面染上一层灯光,梦一般短暂和虚幻……   谁告诉母亲,再不必怨恨或者委屈了?而所有人怎么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呢?是谁走漏了风声,而我们的泪又流在了哪里?在清明节的风中,在夕阳西下的坟坡上,在灰飞烟灭的纸钱里,还是在我们不绝的回忆和终老的牵挂里?   所有的等待、祈求、希翼、黯然、揪心、欺骗、隐瞒、幻灭、迷信、死亡、灵魂等等,像漂满河床的寄生物,在日子里挤挤挨挨……   天地间,忽地起了一阵秋风,秋风中母亲落下了一滴眼泪。如果这滴眼泪能为她了结一切的恩怨,那么我应该给她披紧身上的红衣衫,让那一抹灿烂的红,护卫着她,和我一起站在生的这头,眺望亡者的那头。   走出院门,门口几畦菜地,种养着母亲暮年的寄托。那些犹绿的嫩叶,一寸寸生长,虫子的密度,也是一寸寸蔓延。虫子啃掉嫩叶,留下一排排齿状的根茎,像她用心抚养的孩子,抵不住世俗虫豸的咬噬,在内与外的双重袭击下,呈现出丑陋伤心的结局。   但我和母亲都没有伤心。   秋意渐浓,我们看到台阶旁一丛小草探头而出,迎风傲立,青绿冷凝,像我们曾经丢失的梦想,一低头,恰又被我们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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