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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盛世清唱

2021-12-31抒情散文陈飞鸣
盛世清唱她没有一天缺席在城市的巷口,也没有一天是迟到和早退的。哪怕刮风下雨,7点50分我准时会碰见她。她从东面的方向到这个路口,我从西面的方向到这个路口。她佝偻着腰,上半身和脚形成一条平行线,不停的咳嗽着。我听得总是很难受,感觉自己的嗓子也……
             盛世清唱   她没有一天缺席在城市的巷口,也没有一天是迟到和早退的。哪怕刮风下雨,7点50分我准时会碰见她。她从东面的方向到这个路口,我从西面的方向到这个路口。她佝偻着腰,上半身和脚形成一条平行线,不停的咳嗽着。我听得总是很难受,感觉自己的嗓子也被什么堵住了。我恨不得把手伸进她的喉咙,把卡在她嗓子里的东西掏出来。这个冬天和春天她一直穿着一件酱紫色的外衣,斑斑点点的污渍印在上面,就像一块还没有熟的沾着血丝子的牛肉。卡青色的绒线帽边线头散开,被她粗疏的连同她的头发抿在耳朵后变,感觉是拉在碗边上的方便面。早晨和傍晚她永远是灰头土脸,我想沙尘暴一定没日没夜的喜欢光临她。天气冷的时候她的鼻子就是通红通红的,使劲的拧一把鼻涕然后把鼻涕抹在鞋底上,沾在指头上的土她也就顺势的擦在裤子上。 腋下夹着一个蛇皮袋子,她那双混浊的眼睛很职业的盯着路边的树塘,遇见废纸和饮料瓶她会急速地走过去,打开比她还要高大很多的袋子很欣慰的看上一阵。如果我正好有急事恰巧走得快了一点,她就会挑起双眉挑衅的看着我,迅速把战利品拨拉到脚下。六点以后她背着满满一袋废品蹒跚的走过来,庞大的袋子压在她的身上,从后面只能看见行走的两只脚。那样子总让我想起那被五行山压着的孙悟空。很多时候她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想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只要天气不是大雨滂沱或是风雪交加,一年四季这个十字总是最热闹的地方。男男女女,说着各自的方言把这一块地方吵的热气腾腾。他们来自离城市不远的农村,农闲的这几天骑着自行车来到这里,被急着用工的人雇用,挣几个小钱贴补家用。他们有着灵敏的嗅觉和观察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便能锁定谁是雇主。只要来一个雇主,他们都一窝蜂似的涌上去,激烈的讨价还价。雇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和这个谈了和那个谈,直到把价格压到最低。总有人埋怨着嘀咕着跟在雇主的后面离开,免不了一些诉苦似的唠叨:“要不是家里急着用钱,这价格说什么也不去,这力气买的太便宜了。”雇主掩不住眼睛里的喜悦但还说着风凉话:“就那么个小活,这价格已经给你给的高了,要不是看你是个踏实人,说什么也不给这个价。”留下的人便轰得一下散开了。围绕着路边的那个电线杆子坐下来,从随身带的布包里取出已经有些干硬的馍,放在嘴里艰难的咀嚼,伸着脖子,艰难的咽进肚子里。店铺里形形色色的饮料整齐的码着,他们也只能恋恋不舍的看了又看。男人说着庄稼的收成,从油菜籽说道大麦。也谈国家的大事,从秦黄汉武说到十七届人民大会。女人说着公婆的长短儿女的成长,邻里之间的鸡毛蒜皮。也甚是神秘地说这一些暧昧的桃色事件,抿着嘴使劲的笑,眼睛里都迸出火花子。只有电线杆子是沉默的,安静的挺拔的站立着。它的上面贴满了各类广告,有招工启示、售房启示、租赁启示、还有所谓的具有祖传秘方可以治疗各类疑难杂症的。这个电线杆子我想它也是累的,承载的使命太多太重了。它的样子如同时现代文明的人穿着考究的衣服,但裤子却是打了很多补丁的,就这样穿着在街上乱跑,滑稽而又无奈。   她是一个疯子,所有的人都这么说。但我感觉她没有疯,至少她的灵魂是清醒的。她懂的羞耻。她不像其他的疯女人,坦胸露乳,蓬头垢面,看人的眼睛呆滞而麻木。她很喜欢打扮自己,把别人送给她的衣服从颜色到款式她都搭配的很好。她喜欢唱歌,一路走着旁若无人的唱。从天没亮一直唱到夜半时刻。喜欢唱情歌,缠缠绵绵的。她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但自从疯了却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她的后面总是跟着一群调皮的孩子,拿石子打她,学她唱歌。花开的时候把路边的花采下来插在她的头发上,她从来不恼,也不打他们。只是笑,眼神飘的远远的自言自语:“没良心的,我漂亮吧,我比那个狐狸精漂亮吧。”她疯的理由很简单,所有的人都说,她的丈夫喜欢上了她的妹妹,公然在她的面前打情骂俏,他丈夫还打她。她忍着,憋着,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丈夫,这样的家丑如何说得出来?最终她疯了,在一夜之间。   春天来了,这个城市从寒冷的被窝里一跃而起,遮不住的喧嚣和繁华。宽敞干净的柏油马路上飞奔着的本田和奥迪,为了赚钱狂奔着的三轮车。衣着华丽的红男绿女,沿街乞讨的老人孩子,算命的先生,叫卖的商贩-------一个另类的八零年后从我的身边走过,我听见他唱着: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不为别的,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日子就这样自顾自地走着,可爱而又可哀的年月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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