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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一件蓝布褂

2021-12-31抒情散文何叶叶
一件蓝布褂文/何叶一哥结婚的头一天晚上,拿走了母亲留给他的蓝布褂。哥说,这件蓝布褂母亲就是留给他的,他要拿走,想母亲了好有个念想。母亲去世时,我们给她烧去了她所有的东西,唯独留下了她的这件蓝布褂。蓝布褂是双排扣西服领,东北大姑第一个月工资给……

  一件蓝布褂   文/何叶   一   哥结婚的头一天晚上,拿走了母亲留给他的蓝布褂。   哥说,这件蓝布褂母亲就是留给他的,他要拿走,想母亲了好有个念想。   母亲去世时,我们给她烧去了她所有的东西,唯独留下了她的这件蓝布褂。   蓝布褂是双排扣西服领,东北大姑第一个月工资给母亲买的布料,母亲自己亲手做的。那时街上正流行这个款式的衣服,颜色蓝也是街上流行的。父亲单位的方姨就穿了一件这个颜色款式的衣服,来过家里几次,母亲羡慕得不得了。父亲曾承诺:等他开了工资,钱宽裕了一定也给母亲买。而每次他开了工资之后,也没有兑现。   有一天,大学毕业的大姑,找到了工作来家里告诉信儿,正好方姨也来家里穿的蓝布褂。大姑看母亲羡慕的目光,就说:“二嫂,不就一件蓝布褂嘛,等我上班开了工资,就给你买这样布料,你自己给自己做一件。”   当时母亲还赶紧说:“那可使不得!布料挺贵的,我每天上班下班的哪有功夫穿这么好的衣服呀。”   大姑说:“二嫂呀,这么多年来,你为何家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没有你哪有我今天呀!”   母亲却说:“说这个不就外道了吗?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帮一家人不是应该的嘛!”   二   还记得夏日的一天清晨,大姑偷偷坐了火车从东北来到我家,见到母亲一刻,她扑进母亲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母亲问清原因,原来是爷爷私自做主给老姑订了一门亲事,还收了一份厚重的礼金。那时大姑刚刚考上哈尔滨医科大学,爷爷说啥不让她去上了。因为当火车司机的老叔出了意外,把两条腿压成粉碎性骨折,住进医院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以前家里说好我们只负责奶奶和一家人的衣食住行,老叔负责大姑上大学的一切费用。可老叔出事后,爷爷看家里实在着急用钱,就私自做主给大姑订了一门亲事,男方家是村里的坐地户很有钱。他家除了答应给一笔钱给老叔治病外,还另外给了一份礼金……   母亲弄清情况,没有考虑,直接就给东北的爷爷打了电话,让爷爷马上把收的礼金全部退还给男方家。并对爷爷和奶奶表示:“以后她大姑上大学的所有费用都有我们出!”母亲说这话时斩钉截铁,爷爷和奶奶看母亲态度坚决,只好依从了母亲。   话说出去了,可是哪有那么的钱资助老姑呀?去上学就是一笔可观的费用,再加上老叔住院需要钱。母亲愁呀!她和父亲把家里几年来攒的一些钱拿出来,又和邻居借了些,给东北老叔打了过去。她晚上躺在火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的时候她偷偷爬起身,穿上工作服去了火车站,找到负责卸车皮的的负责人说尽了好话。负责人看母亲态度诚恳,就勉强同意了母亲和男人一起卸火车皮,工钱当天结算。从此后,每天母亲都会后半夜去车站,和男人们一起背大麻袋卸火车皮。天亮的时候,再匆忙赶回来,去白灰窑搬石头,筛沙子。终于在大姑上学前,凑够了上学的费用。大姑手里攥着母亲递给的钱,流着眼泪一步一回头地上了火车。母亲对大姑喊着:“大霞呀!回去好好用功学习呀!钱的事有我和你二哥呢……”   三   大姑上学的几年里,母亲都会按时把钱给大姑打过去。在那几年里,我们一家省吃俭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母亲一直干两份工作,再苦再累的活儿只要挣钱她都会去干,以至于到后来她的身体严重透支,她一直就靠止疼药片顶着。家里的窗台上,都放着瓶瓶罐罐的药片。本来母亲和父亲结婚的时候,父亲答应姥爷好好的,说来承德,如果母亲实在想出去工作,只让她去医院当护士。别的累活啥的绝对不会让她去干。护士工作是母亲的专业,母亲认识父亲时,就在一家医院做护士。父亲还信誓旦旦的对姥爷、姥姥说:“爸,妈你们放一百个心!你们把女儿交给了我,我一定会善待她,我一个国家大干部一定不会让她吃苦受累!”   说出的话是响当当的,而结果呢,父亲没有兑现对姥爷说过的话,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给母亲买过。每天他只知道工作,工作!无暇顾及家里,把家里的所有重担都推给母亲。母亲随父亲来承德后,看家里实在困难,东北的一大家亲属都需要接济,觉得做护士工资太低,就主动去了最累的白灰窑干苦力,每天和一些阿姨大叔搬石头,筛沙子。什么活重给的工资高就干什么。母亲说:“我还年轻,受点累不碍事,只要一家人过好了就值了。”她每月挣的钱和父亲挣的钱从来不舍得花,都交给奶奶统一分配。兜里没有一分钱。哪不舒服了,从不去医院看,就让奶奶给她随便买点廉价的止疼药片顶着。她说,她是护士她自己身体啥样她自己知道。   大姑大学毕业后,去医院做了一名药剂师。果然第一个月工资,就给我的母亲买了蓝布料亲自送到承德。母亲人长得漂亮,手还灵巧,做出来的衣服,和大街上小媳妇们买的衣服基本一样。母亲把衣服做好后,立马穿在身上,来回在大衣柜镜子前走着打量着,高兴得合不拢嘴。她不住声地说:“他大姑真好,说给我买布料还真给我买了。”随后她把衣服脱下来,小心地叠好放进衣柜里,说,等赶上个节日啥的上哪再穿,平时穿太浪费了。以后的日子,母亲不是忙着去上班就是做家务,根本没有机会穿,只是节假日时,母亲也是偶尔穿那么一两回。穿完就赶紧放进衣柜里。哥在一次学校文艺队里演节目,需要穿蓝制服,家里又买不起,母亲就让他穿上她的蓝布褂。哥穿上那个衣服还挺合适,以后再参加什么活动,哥就理所当然穿起了那个蓝布褂。每次我看哥穿蓝布褂都会羡慕地对哥说:“妈真向着你,这么好的衣服她都没穿过几次,就属于你了。”哥会笑着说:“以后我能挣钱了,一定给母亲买好多好衣服。”   四   母亲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血色素低下,最后导致各器官衰竭去世的。当哥从部队赶回家把母亲送到医院,母亲已没有丝毫力气说话。她直直地望着哥哥,用手费力地比划着。   父亲呆立在母亲床前有气无力地说:“你妈和我留过话了,那个蓝布褂留给你哥留个念想……”   母亲走了,年仅四十六岁。最不能接受的是,母亲出殡那天正好是我和孪生哥哥的生日。   蓝布褂一直放在家里大衣柜里。每逢节假日我会把它拿出来,抱在怀里。有时我真能感觉到母亲还活着,穿着蓝布褂就坐在我的身边。我甚至隐约能看到,我的母亲穿着它,在大衣柜前来回走动的样子。更多的时候,我的面前会出现母亲瘦小的身躯,扛着一个装得鼓囊囊的大麻袋,一步步摇晃着走向火车。天是那样黑,而我和哥正睡在火炕上。接着我又看见母亲,衣服湿透地在白灰窑工地筛着沙子,搬着石头……   有时我很不理解,母亲为了这个家,为了救济东北亲属玩命的工作究竟是图的啥?   但东北亲属有时遇到困难打来电话,我也会如母亲一样尽全力去给与帮助。因为我知道母亲如果在,一定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她会说:“一家人帮助一家人就是应该的嘛!”也许善良是会传染的。母亲能够做到的我也应该努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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