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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想你的夜,好黑

2021-12-2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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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我们回来了,你却再不闻不问我们是谁,我们可是你佑护了几十年的孩子!我们急匆匆往回赶,你却也急匆匆地离开。你一生最后走的这一步,太绝决,太自私,大失老爸风范,我们恨你!
    回老家仅六天,只留体温在老院?我最最亲爱的老爸,你真的不可以这样对待我们!可是,病是控制你的神,它的额头,闪亮着召唤你魂灵的灯。
    既然这样,老爸,那你就求你的孩子们原谅你这一次吧,但我们有我们的条件:如果,如果有下辈子,再不许你以开生命玩笑和我们玩笑,我们,习惯了你羽翼庇护,我们,还没有长大,我们,还没有学会独自去承受一个生命的来不及告辞。
    而你,偏偏不管不顾。
    老爸,我现在好累,好眼憋,好头疼,好胃沉,腰也好抽好酸,我的天塌,我的依恋不在,你走了,谁拿父爱宠我?
    我现在只剩倒下去的一点点力气了,可我舍不得使出这一点点力气倒下,我还要用这一点点力气哭你,喊你,怨你,骂你,恨你,在最后一程陪你。
    老爸,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今晚我为你燃上的第七柱香。用纸捻了芯的油灯,一星一星闪,照你来生路。蜡烛也永垂不朽,白蜡体,暗亚的焰苗,一起说唱着你一世的清白。
    你唯一的小孙孙睡的正香,在你昨晚憋喘着的床上。而你现在有了另一张床,你在你的这张床上,一切舒展,身体,是年轻时熟睡的样子。弟弟挨了他的儿子,鼾声时断时续,他累了,以前忙着送你去医院,忙着寻医问药,忙着扶你坐起喂饭,有时,也忙着因你不听指挥而沤气,今天,他忙着在你清晨离我们远去后伤悲,忙着在伤悲中尽一个儿子最后的孝道,满院的人群,他的白衬衣,白的最为惨白。  
    又一柱香了,好老爸。刚才,我为你燃了一支烟,斜放在供桌的玻璃瓶上。烟已短留一小截,青烟也早灭,与一个个烟头混为一体。爸,那些个烟头,是上午你的好弟兄好徒弟们奉上的一份祭奠,他们为你点燃一支支中华,说,一辈子烟火紧,生病戒烟,但今天,你可以好好抽了。
    老爸,老妈为你供上桌的黄盖汾酒是87年的。而今年是2013年,中间,隔了26年的时光。瓶酒上还有你的指痕,而你已躲出这26年之外,让怀念你的人空斟一杯。振华叔、计生叔、宏明叔说,哥,咱再喝一杯,一仰脖,他们的酒下肚,而你的杯还满。玉兵说,师傅,不要喝醉。
    午夜三点了,爸。你不眷这安静的村庄,你不疼我们的疼,你把你一年又两个月的卧床病痛,轻诵为我们刻骨的想念。 上午,当我们为你穿上那一身离世衣衫,你欠我们的父爱,从此,在我们没了你的日子里,空落为你坟头的一堆纸。
    我不哭了,爸,因为你结束了今生的罪过,在另一个世界里享受平安。但我还是想哭,真的,老爸,是为了晨儿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偷偷掀了你蒙面的布,看你的安详,但两眼含泪。他躺在床上,拿了你用过的枕头,问,姑,什么味?是我爷爷的味道,然后撇了嘴哭。
    现在午夜3:40,又一柱香也快燃完了。真快,不觉,你已经离开我们21个小时了。老爸,继续睡吧!而我们想你的夜,好黑。


                                                                                                                                                                     (2013.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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