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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每个人心里的一亩田

2021-12-2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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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三毛,在我最好的年纪。当然,也是三毛最好的年纪。

《稻草人手记》《撒哈拉沙漠的故事》《倾城》《温柔的夜》等,书里所呈现的感情世界和异域风光像一匹锦缎,“哗”地,在眼前抖落开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性。

怎么会有这样的风光。

我要省下饭钱,去买她的书。

她的书就是我的饭。

过了两三年,传来噩耗。那时我刚开始学写散文,把忧郁的碎屑转为心情日记。那天随心手写《梦里花落知多少》,记在一本封面是蓝黑条的16K记事本上,闭上眼,也知道它躺在哪一格抽屉哪一层,很多次动过念头要去找出来,看看时光,看看她,看看自己,终于放弃,仿佛,仿佛它有千斤重。

就让它继续沉睡吧。

人活着,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特别是年岁渐长,越来越不喜欢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社交需要。人生苦短,何必浪费时间。人生最大的自由,想来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从小听邓丽君的歌,是偷偷听,磁带是自录的,两台录音机一唱一录,邓小姐的歌真好听啊,糯得人迈不开步,就想一头淹没在歌声中。那时还听刘文正,他唱《三月里的小雨》,如早晨里的露珠一样清新动人,唱《雨中即景》《电动玩具》,像一只小兔子跳来跳去。那时我还不知道罗大佑,但知道苏芮,知道《搭错车》。遇上三毛后,迷得五迷三道,心里向往台湾啊。通过歌曲知道阿里山,知道新店溪,知道九份,知道忠孝东路,知道西门汀。那时两岸刚开始三通,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踏上台湾去看看,看邓丽君,听她唱《阿里山的姑娘》。看三毛,去她经常光顾的咖啡店候着偶遇。然而,断线了。1995年5月8日,邓小姐的噩耗传来了。人生,真是无常啊。彼时,我还是一个小女生,不会对生命有着太多的喟叹和感悟,这么美好的世界,跌倒了,再爬起来,怎么舍得离开呢。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后来才知道,这首《橄榄树》也是三毛作词,演唱者齐豫。空灵的歌声从她的胸腔传出,把人带到神秘的远方。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借到一盒录像带,是《来自台湾的潮声》,录放机一开,画面来了,歌声来了,人也来了。MTV,多么美好的事,黄莺莺《哭砂》,梁雁翎《像雾像雨又像风》,潘越云《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还有小虎队演唱《青苹果乐园》,一时众人模仿,这盒录像带,一直舍不得还,后来在一次搬家中,不知下落。通过这盒录像带知道了李泰祥,知道很多很多的歌由他操刀,《欢颜》《告别》《一条日光大道》等,知道他有多位女弟子,齐豫、潘越云、叶倩文等。

时间切换到2013年11月24日(感谢百度,不然我早忘了这个时间),一个深秋的晚上,在月湖盛园的美好饭店,来自台湾的野火乐集在这里举行专场,歌手叫陈永龙,他的样子就是台湾男生标准的样子,说话软软的,谦和有礼,他是卑南族,哼唱着他家乡的民谣。他说他是李泰祥的弟子,他的老师正患病,他唱《一条日光大道》,要求现场观众一起唱,为老师祈福。有女孩子贴心地送上围巾,深秋的夜晚,月湖的水裹着一层冷意。在陈永龙的指挥下,在场的人发出自己或高或低的声音,为这个夜晚为这个野火部落,更为李泰祥。一个月后,时间,终于还是把李泰祥带走了。

时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带走你的青春,带走你的生命,人活着,谁说不是像雾像雨又像风啊。

阿里山的高山依旧青,涧水依旧蓝。

2016年,我去了台湾,喜欢的人不在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有生之年,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对,知道齐豫和潘越云要演唱以三毛作词的歌曲,举行《回声》巡回演唱会,我在网上订好了票。

南京五台山体育馆。飘动的白纱投影在布幕,青山、河流、瀑布、草地、森林、田野、花儿都浮上一层仙气,唯美的舞台,唯美的齐豫和潘越云,她们长裙拖地,款款深情,你方唱罢我登场。三毛的独白穿梭其中,就像她还在,从远方风尘仆仆地来了。三毛的声音真好听啊,像童音。想来内心纯真的人,声音也不沾灰尘。
每唱完一首歌,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为什么要隔着迢递的山水来听现场,因为现场才能让人感动。就好比一道菜要趁热吃,冷了就荒腔走板。“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当两人合唱完第25首《追梦人》后,演唱会结束了。观众呆在原地,拍着手,不退场。掌声千呼万唤,舞台又一次升起来,齐豫唱《掌声响起》,潘越云唱《天天天蓝》,观众意犹未尽,舍不得离场,一次又一次,站在原地,等待奇迹降临。

《回声》演唱会源自1985年台湾滚石唱片发行的《三毛作品第十五号~回声》专辑,这是台湾第一张自制出版售卖的实体CD唱片,三毛亲自写下11首歌词。当年由齐豫和王新莲联合制作,再由齐豫和潘越云联袂演唱。
这份融合了文学和音乐的经典之作,透过齐豫和潘越云的诠释,文学、人声、音乐做到了完美的结合,用歌声述说了三毛的传奇故事。

这11首歌曲,词作者三毛,曲作者也是响当当的,有李泰祥、李泰铭(李泰祥的弟弟,齐豫的前夫)、翁孝良(曾作曲《就让世界多一颗心》《我的未来不是梦》《奉献》等),还有陈扬、陈志远(曾作曲《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天天想你》,还有李宗盛。

11首歌曲中,《七点钟》的歌词就是一篇散文。

今生就是那么地开始的/走过操场的青草地 走到你的面前/不能说一句话 /拿起钢笔 在你的掌心写下七个数字 /点一个头 然后/狂奔而去/守住电话/就守住渡日如年的狂盼/铃声响的时候/自己的声音那么急迫/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七点钟,你说七点钟?好、好、好、我一定早点到/啊——明明站在你的面前 还是/害怕这是一场梦/是真 是幻 是梦 是真是幻是梦/车厢里面对面坐着/你的眼神/一个惊惶少女的倒影/火车一直往前去呀—— 我不愿意下车/不管它要带我到什么地方/我的车站/在你身旁/就在你的身旁/是我—— 在你的身旁。

当时唱片公司拿到这首歌词,众人傻了,明明是散文,怎么谱曲?李宗盛的确是怪才,他的《凡人歌》不就是朋友之间的聊天吗?谱成曲后,交给齐豫,她又把念白吟唱成歌。

33年后,两大美声天后齐豫和潘越云,携手将《回声》搬到舞台,让更多人重新认识了解到《回声》,这场融合了音乐、文学和高科技的演唱会,再次让人们重温了那些关于撒哈拉、橄榄树和野百合的故事。这是她们对好友三毛的怀念,也是书迷歌迷对三毛的怀念。《回声》演唱会在台北小巨蛋开唱后,在国内也举行了多场,北京、上海、福州,南京等站。

演唱会的最后,两大天后合唱《梦田》,众人跟唱:“每个人心中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中一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开尽梨花春又来……那是我心里一个不醒的梦。”

曲终人散。但,喜欢的人终会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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