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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酒事四

2021-12-28抒情散文雨夜昙花
因为一个叫清扬的女子,我开始留意干红。那是什么季节我忘了,只记得清扬轻轻说:“相聚的时候,我就带瓶干红。”她甚至把相聚的场面都设想了:明月繁星,群花石桌,笛声笑语,一瓶干红,喝到醉。清扬是个温婉的女子,做事不张扬,笑也不出声。我不知道,什么……
  因为一个叫清扬的女子,我开始留意干红。那是什么季节我忘了,只记得清扬轻轻说:“相聚的时候,我就带瓶干红。”她甚至把相聚的场面都设想了:明月繁星,群花石桌,笛声笑语,一瓶干红,喝到醉。   清扬是个温婉的女子,做事不张扬,笑也不出声。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酒会使她念念不忘。就到市场上寻找。我找到的是云南干红,丁绍光的重彩画被印在标签纸上,围住瓶身,瓶上垂只小小的纸蝴蝶,色调和瓶身的重彩画一致。不过我不喜欢它的口感,酒味太浓。我喜欢的是柔红,颜色更淡,酒味也更淡。想来我这种不会喝酒的人,自然酒味越淡越好。   那时陪我逛街的人,叫阿九。她喜欢酒,家中有一排酒,不是拿来喝的,而是放在那里当装饰。她带我去买葡萄酒,告诉我勾兑和酿造有什么区别。又带我去买高脚酒杯,说玻璃的质地一定要好,酒的质地和颜色才能得到充分显现。她说,自己时常斟杯葡萄酒喝到薄醉,十分享受。   我没有那种闲情,只是好奇,清扬为什么偏偏说要带瓶干红。   认识清扬,缘于网络。我们结识于论坛,在聊天室里成为好友。整个聊室的人都知道我和清扬相约了见面,又都知道我们被重重关山阻隔,想见一面,谈何容易。于是,每有人去清扬的城市,都会特意告诉我:“我要去见清扬了,她说来车站接。”然后看我是否嫉妒得又叫又跳。我确实非常想见清扬。那时初初上网,第一次从网络上结识朋友,又引为知己,自然想回到现实中,天天守一起谈古论今,游山玩水。每当想到我们相距千里,都万分惆怅。   这样的日子里,我开始喝干红,每次浅浅一口。其实我品不出酒的好坏,就是度数这么低的酒,我也喝得出苦涩。不过没关系,我喜欢它的颜色,像最古老的玫瑰,红得十分华丽。虽然不懂得品酒,但每次看到杯中的干红,就开始遐想。其实,我不过是想做一桌花宴,同知已就了星光月色品尝这凡俗的快乐——不得不承认,我心底深处最奢华的梦想被清扬的浪漫激醒。   做花宴并不难:金雀花煎蛋,豆豉炒棠梨花,凉拌大白花,素炒苦刺花,腊肉炒棕榈花,火腿烩石榴花,油炸玉兰花,红烧肉炖芭蕉花,南瓜花豆腐汤……甜点用果冻粉和黄菊瓣做成,放在自制的碗里:一只大碗,放入净水和玫瑰花瓣,再放入一只同式的小碗,头一日就放进冰箱。用时取出,浇圈热水,取出小碗,褪去大碗,中间那一层,就是玲珑剔透的冰花碗。锅里则煮了槐花饭。寻常到极致,却又因为汇聚一桌而华美,这就是我的梦。清扬说了干红,自然又想配上高脚杯,半杯柔滑的酒。还要放张碟,让它不停地转呀转,江梅、朱砂梅、腊梅、绿萼梅,一曲一曲缓缓奏来,似有若无,又在每个微笑的刹那听到清冽的乐声。这个美梦中,最难得的部分是:三五知己。   为此,我学着喝干红,收藏了一张雪白的印有暗花的桌布。   其实那时,我和朋友们时常凑一起吃吃喝喝,从来不会少了酒:在卡拉OK厅喝啤酒,在饭店喝白酒,在老九家喝葡萄酒。那天很快乐,我们足足买了十斤螃蟹,一半清蒸一半炒。桌上除了螃蟹就是葡萄酒。老九教我,碟子里不仅要放醋和姜丝,还要放几粒白糖,蟹肉果然更加鲜美。她又说,还要喝点酒,去腥味。我什么都听她的,吃个不亦乐乎。   有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想清扬,为什么要留桌花宴只为她。但清扬不知这一切,在一个清晨,她留下告别帖离开,再也没有出现。我在那个论坛等了三年,也留下告别帖,离开。   那段时间,一直有朋友同我说,其实清扬是个男子,不忍再骗你,只得避而不见,因为网络这东西,很难说“离开”。我说是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朋友不分性别,我不信清扬会拘泥于这一点。所以直到现在,清扬的消失,仍然是个谜。   很多日子里,我还是会想起清扬,就在她消失的前一晚,我们还在彻夜长谈,那时,她低低说了句:“昙花有没有感觉到,距离越近的人,其实相距越远。”我还没有说话,她就叹息:“昙花,没有时间了,不然,我要与你细说从前。”那时,她每说话,必要唤我的网名:“昙花”。我们没有用语音聊天,但从她敲到屏上的文字中,我能听出她声音里的低回。就如听不到她的笑声,却感觉得到她的笑异常温婉。   清扬消失后,我依然有朋友,虽然和老九已疏远。在现实中,因为种种原因限制了在选择朋友时不得不存在一些妥协,我明白这一点,和老九却的确不能再来往。我能够忍受朋友做事时偏向于自己有利的那一端,却不敢面对在无利可获的情况下,朋友因习惯成自然而下意识地去伤害人。既然不懂得防犯,我可以选择成为陌路。现在,就是过节时收到老九问候的短信,都还会心悸。   有朋友说,清扬的回避,受伤最重的是我。但对伤害如此敏感的我,却又不觉得需要防范她。   一天,和位女子说,如果中午不午休出去游玩或逛街,下午回到家就会头疼。那女子说,是血管上的问题,每天喝杯干红,能够缓解症状。这位女子和我时时聚会,讨论孩子的教育,工作的无奈,对老公的不满。她是我老公的朋友的妻子,因时时见面,我们也成了朋友。   他们也会来家中吃饭,不过,我没有用那块雪白的暗花桌布。我不知这是怎样一种情结,时至今日,看到“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这一句,依然会神伤。那个晚上,清扬说:“没有时间了,不然,我要与你细说从前。”我不知就里,只是说道:“我们有的是时间。”之后,我们互道晚安,各自下线。后来我反反复复地回想,她留给我的这最后一句话,究竟包含了什么样的内容。她在告别帖里写道:“昙花,我最不舍的就是你,有些承诺是无法兑现了。”没有人知道我们有着什么样的承诺,也没有人知道,在他们故意引我嫉妒时,我的确嫉妒了,对清扬说:“不要去见他们!”清扬一如往常地安慰我:“会见面的,我相信我们会见面的。”“可是哪那么容易。” 清扬沉默半响:“是,我们相距千里,要见面的确不易。”我负气道:“我不来聊室了。”“我来聊室就是为了见你,你如不来,我多孤独。”我叹息:“早知如此,我宁愿从没有认识过你。”清扬忙说:“昙花昙花,我们会是一生的朋友。”一生的朋友,我深信不疑,因而我们有的是时间,就如年年花会开,棠梨、石榴、玉兰,但我的那个梦想依然是个梦想。   现在,为了医治头疼,我时时开瓶干红,一次一杯,还是那样苦涩,还是那暗如玫瑰的色泽,我依然不喜欢它的口感,依然偶尔用柔红来取代。只是,干红依旧,流年却似水。当年网络上的那些朋友散得七零八落,还有谁记得,有个女子叫清扬呢?而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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