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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鸟的重量(原创)

2021-12-2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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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鸟的重量
          徐文伟
      我不知仰望的这只鸟有多重。它像一条小船,停泊在一块数十米高的广告牌一端。这是我某日在县城晨练的终点站——湘江云集大桥西遇到的场景。
      每次晨跑,我会在终点停留一会儿,乘压压腿看看景之际,瞅瞅这只准时得像闹钟的小鸟。它的吱吱声蛮诱人,第一次邂逅它,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几番周折,终是寻觅到了,声音从上空悦耳滑来。我看不清它的毛发颜色,也不知它是只什么家族的鸟,瞧它在上面不停高歌,吟唱生活,有意无意对我传经送宝,深感它是个生活热心者。
      有时,小鸟雄赳赳气昂昂的歌唱声,又似描绘生活的高谈阔论声,或信手拈来的吟诗作对声,让初来乍到的我只有洗耳恭听的份了。若非偶然的咳嗽声偶尔的喷嚏声,我不会平白无故打扰这自得其乐的天籁之音。时间长了,它的独自歌唱生活,让我怀疑它就在两块广告牌内侧筑巢定居,也让我担忧起它的幸福生活。为何它仅一只,它的另一半去哪了,它的儿女呢?它的亲人呢?它为何一复一日不辞辛苦地吟唱来来往往的生活?
天气晴好的清晨,我难得见不到这只小鸟;天气不好的日子,这只小鸟也难得看见我。倒是不知,这只荡秋千似的小鸟,还会在广告牌上临危不乱地坐看风起云涌?
      与小鸟不见不散一年多后,时光不觉步入翌年夏天的某晨,它的吟唱却销声匿迹了。它不声不响是去寻求新生活了吧?一段时间后,心口似有些紧的我以天热为由,默默中断晨练,也巧妙回答了妻子的关爱声。老实说,我颇愿意遇见它,结交它。我会在某个晚上或白天,甚是念想它。
      这个夏天太热,太燥,日子有些慢。又一个清晨,我从梦中醒来,莫名有了种预感,便迫不及待一路小跑过去。它果真回来了,“吱吱”叫着,声音短促也嘶哑,像季节的尾声中透出苍凉。它在呼唤谁,等待谁?它还是孤独的一只鸟,是我仰视的一只鸟。
      一个阴冷的清晨,小鸟又模糊成大幅广告牌顶部的一点,如一条线段中的一点。老天忽然又变脸了,露出狂风暴雨的面目。小鸟舞动的双翼恰如划动的双浆,发出的声音恰似加油的号子声,激流涌进中,它撑起了脚下一条巨轮。手头没有相机的我,把精彩一瞬留给我仰望的那片天空了。
      也有若干次的晨,许是小鸟的生活发条出了状态,我没见到这只“闹钟”。好几次,正在我失意而返时,我看到它疾飞而至,落到广告牌侧的电线杆上,吱吱尖叫着,直直刺向我。正在我疑惑之际,它又急急划了个优美弧线,引着我的视线——它竟然落到了老地方,恭候着我。高高在上的它,与生活中某些高高在上者不可同日而语了,我一边这样想,一边慢慢后退着离去,高举的手仍挥向它,肢体语言里满是道别与珍重。看在眼里的妻子忍不住笑了。但我相信,它看得见,听得懂。
      这样的景致,除去中间有段离别的小插曲,已持续两年多时间。2015年4月,小鸟又失联了,像一架渐行渐远的马航MH370客机,驶到生命的终点?这个最坏想法让我好难接受。是人为捣蛋还是自然规律?但愿它是幸福的。   
      后来的晨练终点,我用双手合成的“心”字对着嘴唇,“哦哦哦”地呼唤。我仍心存幻想,但并未换来“吱吱吱”的主角声。还是应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句老话。
      其实,我一直不知它是只什么鸟,它的体重也不过数两,但从不影响我对它的关注。它是天空的主人,环境的传声筒,人类的好朋友;它也是一个吟诗作对的行家里手,一个清唱美好生活的歌唱家,一个诉说生活情调的演说家。
      于我,它的相伴早铭记于心。我感觉它有些重。忽然间,就有了种想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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