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幸福哪里找

2021-12-27抒情散文洪水河畔
幸福哪里找■洪水河畔橙黄的叶片还挂在杨树枝头,树上面的纤尘被密密的雨丝清洗,扯出一道道白烟,飘入邈远的虚空,空气中弥漫着潮润的气息。烟柳,雨丝、江南,几个和当地节候不相干的意象顽固地潜伏在我的脑海里。无边丝雨,烟柳画堤,荷风送香,红娃绿女,……

          幸福哪里找

         ■洪水河畔

  橙黄的叶片还挂在杨树枝头,树上面的纤尘被密密的雨丝清洗,扯出一道道白烟,飘入邈远的虚空,空气中弥漫着潮润的气息。烟柳,雨丝、江南,几个和当地节候不相干的意象顽固地潜伏在我的脑海里。无边丝雨,烟柳画堤,荷风送香,红娃绿女,氲着江南清雅的韵致。这个画面不断地叠印复现 ,或推或拉或摇或移或跟,都将人浸泡在一种韵味里。我似乎神游在江南梅雨下镶满青石的老街上,只是我忘了带那把油纸伞,我也不是那位丁香般结满愁怨的女子,我是个生命的过客。   极喜在雨天里行走。街上的人争着往屋檐下或店铺里走。广场的花坛里,大片绸缎一样的绿草油油的,在细风里荡起青春的波纹,柔柔的,滑滑的,能让人的思想陷进去,随草儿一起婀娜起舞。视觉的感动,静静地蔓延开来,蔓延进我正念着江南美景的心里。

  黄昏时,天晴了,小草尖上都挑着红红的夕阳,晶莹透亮,风一摆,太阳便沉入地下。城外的小道上便多了一群活蹦的羊群,一群哞叫逞雄的犍牛,牧童的梦挂在树梢上,心中的那支曲子硬是卡在喉咙里没吹出来,他们的身上因此少了一些酒味,多了一份实在。漠漠的树林里忽地掠过一只蓝翎鸟,吓人一跳。

  生活的细节湮没在深暗的夜里。夜晚令人格外清醒。这时尽可以撂下一切,想天地山川,想芸芸众生,想前世今生,想烟雨蒙蒙,想茫茫前程。

  听不到神谕,看不见预兆。第二天,太阳朗朗地照进卧室。刚起床,欲进餐,偏又听到了杨君辞世的消息。其实,据地质专家讲,我的家乡正好处在太平洋----喜马拉雅地震带上,天摇地动实所难避。2003年10月25日20时 40分的那场地震,房屋轰然倒塌,灰尘与烟瘴四处弥漫,遮蔽了瓦蓝的天穹。瞬间家破人亡,睁着泪眼的人们,看着自己贫穷而美丽的家园,来不及发出哀鸣,转徙于安全地带。

  杨君的灵堂就设在自己住宅楼的下面,青色的帐幔,带着死亡气息的棺木,哀嚎的妻子和不知所措的儿子,都定格在人们的脑海中。一个狭长冰冷的殡仪柜便装走的他的前世今生,以及他还没有做完的梦。唢呐呜咽,亲人痛哭,灵堂成了人生的废墟。站在烈烈的阳光下,我竟瑟缩发抖。万千生灵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只能号啕顿足。活着的人找不见让亡者回生的门,暴富的人再不敢走上复穷的路,所有的路都布满了死亡的陷阱,所有的感觉都充斥着恐慌和孤独。豁达者、机敏者、成功者,投机家的一点亮光在死亡面前都会化为惊悚的泡沫碎片,四散而飞,散成烟,散成尘。   每个人真的就是一支被故乡放远的风筝。在红尘中,或飘飞,或翻滚,或摇晃,最后都朝着故乡的方向坠落,最后归入茫茫大地,所有的幸福与苦难至此都被终止。   杨君是在死后的第三天下葬的。凌晨,晚星隐辉,山风鸣咽,草木含悲,黑魆魆的村庄笼罩着森森鬼气,只有稀落的几声狗叫,算是为村庄定了坐标。杨君在故乡是个文化人,村里四邻早都默然候在墓地,一方棺木被放进黑洞洞的墓穴里。从此,那里没有了阳光,没有了春夏秋冬,没有鸟语花香,没有了亲人的呼喊,只剩下在黑暗中无助的你----杨君,以及生者未知的恐惧。

  杨君,你知道吗?上大学的时候,教授外国文学的老师总在说,人永远在寻找诗意的栖居。人走近大地时,就能找到安宁平和的家园。这是上帝的安排,他规定所有的生命必须依赖皇天厚土,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营造梦想和追求。我想说的是,你在那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吗?你是否还在朝暾初升时依旧在楼台边依着栏杆高诵《道德经》?你是否依旧競兢业业从事着你新的工作?你是否依旧面带微笑处理着冥间的龃龉和纷争。   天地一片阒寂,头上是迷乱的银河星云,脚下是秋风飘荡的大地。人的心灵在死亡面前会脆弱到极点,甚至百孔千疮。当此时,各种猜测也如秋风中哗哗作响的树叶纷纷涌来,有的似乎讲得头头是道。事后疯长出一些幻想,永远是长舌妇们的专利。   我相信,我是理解你的,杨君。记得四月份我与你到金城兰州参加高考研讨会,走在宽阔的人行道上,挺拔美丽的梧桐树,艳丽多姿的花坛,蠕虫般密集的车辆,都令我们激动感叹。会议间隙,我和你重游西北师大,还看了以前教过的学生,和学生追昔抚今,谈笑风生,也就在那时我和你真正尝到了做老师的一点甜蜜。就餐时,你素食,我肉食,你说咱们是各取所需,谁也不束缚谁。我感受到了你的平正。

  在返校前的第二天,你让我陪你去省人民医院看病。坐在专家面前的你显得惴惴不安,不时地望望我。我知道你是个极内向的人,所以我知趣地去门外吸烟、徘徊。谁知道你得了一种无法根治而令你痛苦不堪的顽疾。我问你得了啥病,你轻松一笑,似乎什么也没发生。晚上回到宾馆,你突然问了一个我很难回答的问题:怎样看待生与死。我笑笑,反问你。你说,死亡是每个生命都或迟或早面临的归宿。我未置可否。回来前夕,你又去电子商贸城专门给儿子买了一款电子词典。那时的你从家庭中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谁知回来后,你病情加重,一触风身上便奇痛难忍,医生也众说纷纭,最后还是到省城确症。这种病不要命而绝难治愈。工作的压力,病魔的折腾,渺远的前程,各种力量纠集在一起使你寝食难安。一根绳索便结束了自己的年轻的生命。   生活在光明中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盲人的病苦,生活在温暖阳光下的自由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绝望人的痛苦。不能行动自如,不能驰骋讲坛,不能人尽其用,那是一种怎样的哀痛?当医学奇迹不会发生时,死亡成了唯一通向自由的路。于是你静静地走了,生命的花朵在这个秋天凋零。理解你的苦哀,杨君。   杨君,你知道吗,有人对你的离去多持訾议。而我对你说的是,既然死亡是每个人无法逃匿的结局,而死亡的方式有千千万万,为什么人们就不能平和地看待每一种死亡的方式呢?在亡者面前无端地议论,或阐发种种臆想的人,无疑是乌鸦或秃鹫,他们在啄食亡者的躯体。可爱聪明的儿子与能干的妻子,难道你会舍得抛下吗?   只是希望那边有光辉的星斗,有火热的阳光,有温暖的地平线,有爱恋,有鲜花,有幻想。只是阴阳虽相隔,定有相同处。那边一定有繁重无绪的工作,一定有严厉寒冷的目光,有生老病死的考练,有人形的魑魅魍魉,有笑里藏刀的谦谦君子,有见荣誉就上,见困难就让的温厚长者,有霏霏的阴雨,有排空的浊浪,有炎凉的世态。在人世,你从家庭中找到了幸福。在那边,你的幸福从哪里找到?   杨君,一路走好,哪里的路都不平啊!
[ 本帖最后由 洪水河畔 于 2010-11-2 11:25 编辑 ]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