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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不知不觉的来与往

2020-09-17抒情散文二哥哥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23 编辑

不知不觉的来与往真的是风干鸡了。那只鸡悬挂在厨房朝阳的窗台那里。脖子攀在铁艺的支架上,闭着眼睛的头颅耷拉着,失去水分的身体紧缩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23 编辑 <br /><br /> 不知不觉的来与往
  真的是风干鸡了。那只鸡悬挂在厨房朝阳的窗台那里。脖子攀在铁艺的支架上,闭着眼睛的头颅耷拉着,失去水分的身体紧缩着附在一根竹筷上。很明显,鸡是在被宰杀掉,肉质丰盈的时候扩张着撑在竹筷上的。现在,一部分近乎透明的鸡皮脱离了肉身,支棱着,像是准备飞翔的翅膀。然竹筷霸道似箭,轻易地透过肉身扯住了不甘心的鸡皮,鸡纤细的腿和瑟缩的脚交织着,无力地半悬在空气里。
  对于什么时候吃这只鸡,我丝毫不在意。至于如何让它变成可口的美味。也是我不关注的。这样写的时候,是有一点惭愧的。对于鸡,是亵渎了它的存在。对于送来这只鸡的嫂子,实在是辜负了她的美意和辛苦。对于一直念叨着如何更好的做这只鸡的三哥,我更像一个旁观者。当然,对于最终会享用这只鸡的我,旁观的态度显然是不对的。
  那么,风干鸡该怎么做呢?这样想的时候,我的身体正在穿过人民公园的马路,迎面就是高挂的人民医院的牌匾了。夜幕里,那些悬在半空里的字会发出闪闪的红光。总是有车急匆匆地驶过大门,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见哀嚎的声音和悲切的影子。而我从来就没有留意过身边经过的这些相似的建筑。在那个事件发生之后的某个早晨,我才诧异地发现自己日日经过的地方,那座高楼,居然就是那个夜里,让我茫然不知何处的医院。
  懊丧袭击了我。也让我反省一路之上,那些被漫不经心忽略的事物,其实都是一种错过。就像三哥昏沉沉睡在人民公园对面的人民医院时,我正像风一样穿过这条马路,却不知已与三哥擦身而过了。
  上个冬天的一个黄昏,我在一个女子的电话里得知:与同事聚会后的三哥,醉倒在大街上,被好心人打电话报警,现正在人民医院救治。人民医院在哪里?我茫然地问出声。
  我一直固执的认为那就是一个事件。做为那个事件的核心人物,三哥是试图回避的。但是在有人偶尔讲述这个事件的时候,又有一点小兴奋,更多的是疑惑和遗憾。后来,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口中,那些讲述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三哥的疑惑继而变成了沮丧和深深的遗憾。因为,那个时段发生的一切,三哥全然没有记忆!换言之,就是三哥沉浸在酒精麻醉的状态时,那些围绕他的人都在故事里,而三哥自己却不在场。
  当然,我也知道了事件中的某个时段。黄昏笼罩的田野上,一辆小车正急匆匆地驶出村庄,奔向高速,然后在夜幕彻底笼罩了大地时,车里几个焦虑的男子还在说着什么,那个被叫做大哥的男子忽然暴怒着说:该好好教训一下老三了,看我扇了他的脸!
  那辆车正在路上的时候,我看见自己骑着车驶过人民医院的马路,路灯懒洋洋地投射在路面上,而我没有高处医院的牌匾正闪着恹恹的红光。一路直行就到了桥头,拐过去的黑暗里,自行车撞上了一堆建筑用的沙子。我只好停下来,推着车子走,忍不住抬头看看月亮,那一刻月亮隐没在云团里。
  我抬头望向月亮的时候,三哥正在医院里,忽然醒过来的间歇,他愤怒地扯掉手背上输液的针头,任由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白净的床单上。三哥斥责着身边的人,女子吓哭了,不知所措。其实,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三哥需要的只是一杯热的,有温度的水。
  回顾那个夜里,从另一个城市的乡村赶来的家人,还有从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赶到的友人,还有少不更事的女子,他们都围绕在医院里,注视着三哥。而我在更晚的时候,在楼下看见这些人们簇拥着三哥从车上走下来。
  围绕三哥醉酒的事件,赶来的人都知道事情的原委和清晰的记得更多的细节。而三哥不记得,三哥的记忆里没有这些片段。我身处其间,却游离在众人讲述的时段之外。所以,三哥和我更像整个事件的旁观者,只能傻傻地听着,满脸的迷茫。
  现在,几乎每一天我都会经过人民医院,那个夜晚早已淡出了记忆,只是三哥会不会探寻那个游走的自己,究竟丢在哪里了呢?我就想起母亲在切除阑尾的手术后,感叹地说:想想也是一个可怕的事,麻醉之后,就昏昏睡去了,醒来,身体里的一个器官就不见了。而自己却根本不知道它是怎么没有的。
  嘿,去上班呢。
  是的,去上班。
  现在和我打招呼的男子正给一辆电动车换着零件。他已经不再询问我:为什么不骑车上班了。我的那辆肇事的自行车现在停放在储藏室,他曾经为那辆车的轮胎打过气,校正过有些歪斜的车把。也让一把锁失去了钥匙。
  那天,注定要丢一些东西。比如手机差点从口袋里滑下去,钱包随意地拉在了菜摊上。比如自行车的轮胎瘪了。只好推着车上班,经过他的车摊前,他如常给自行车打气完毕。却坚持不肯收费,还格外细致的给挂在车把上的车钥匙加点机油进去,说生涩的钥匙孔里实在需要保养了,不然雨季里,会生锈的。他很得意的示范了加过油的车锁多么的轻盈和好用。而我听见润滑后车锁有别与往常的轻快声音。
  下班后,车推进储藏室的瞬间,我发现插在车锁上的车钥匙不见了。质地良好的金属车锁原本属于电动车,因我屈就与一辆陈旧的自行车。现在,车锁泛着金属的光泽,而钥匙不见了。我想起回来的路上,被一阵高昂的秦腔之声惊扰,扭头去看,却把车子拐到了凸起的井盖上,剧烈地颠簸里,我差点掉下去。而钥匙必然是在那个瞬间弹了出去。
  车锁尘封在储藏室了。失去了那把开启的钥匙,我不知道,还能拿它做什么。偶尔,车锁掠过眼前,我会想起那些锁上车锁时的情形,钥匙总是迟疑着不肯离开。总要在使劲地晃动之后,才会慢慢地脱离。而那个被注满了机油的日子,钥匙和车锁的离别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和伤心欲绝呢?这样想的时候,就恍惚看见机油溢出来,却再也没有润滑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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