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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在雨中叙事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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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中叙事

  
  一说到雨,我内心的思索便慢了下来,慢到只顾得及目所能及的一些俗事俗物了。小城三月,有风起,水河之上一层一层雾气,暖如春声。雨水之于我是敏感的,有一些时候它如一只细腻的手,抚摸我身体里濒危的信仰。
  春天了,找到一些绿。春天就挂在枝头,新生的每一片树叶都没有褶皱。而那些逃离如期而至,我的头顶有另一个沉重的命名。山是绿的,水是绿的,人和人的说话声也是绿的;天是绿的,背上那个扎实的责任也是绿的,轮回的季节在我的生命里都是绿的,义无反顾的绿。我的春天宽如大海啊,这一片浩瀚之上,白天有云,晚上有星星。
  想到一个叫“于是”的词,于是生活就有了很多设想空间。想到一个好词语和看一本好书或是读一首好诗是一样的心情的。于是,谁和谁结婚了;于是;风吹来了往事,在南方;于是,我选择活着……我确信,雨水在某一处为微笑而盛开;夜,这个顽固之物吞噬的时间,也将在觉醒的春天一点一点返回人间。
  面前有许多东西暗了下来,尽管有些东西仍在飞翔,如尘土,或晚归的鸟儿。我耐心地在雨中听苦往的歌,歌里有坚实的贫瘠和信任。这些都是不能诉说的,没法开口,没法在别人面前将一个男人内心的单薄和脆弱泄漏,哪怕小小的一点。但还是对着庭院里的花朵树木说了,无声祷告过往那些荒矮的快乐。
  也许真是年纪的缘故,不再去想太多奢华的美好,也不再去想彼岸的那个远方,只是想着安安静静下来看看周遭的景物,这些挨近生活的细微的场景。
  打伞走到河边,河边已然没什么可看的了,只是水和石头,只是潮湿和朴素的淡然。我想着,还要等多久,雨才会停?我感到暮晚越来越轻,越来越暖。
  这是雨水唯一的解说词赐予我的怀念啊——村庄的河流。一片又一片花瓣躺在上边,一片比一片芬芳。它们被雨水打湿,它们一朵一个乡愁。现在,我要始终认清方向,像一个老人那样无忧虑无愁苦地倾听田野和油菜地里的阳光打湿雨水的多情之音。我知道,有一日,我也会成为一阵回声,一枚腐烂的果实。
  雨水一言不发,雨中人一言不发。母亲生下三个孩子,雨水在同一命运里落了三次。我的心跳挂在草叶上了,春天里的树枝坚实,雨水摇晃的名字被山风传递……我长大了,这些就像是我阅读中遇见的情节。就在今晚,它们在我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感情。这些琐碎的记忆隐没于我空荡荡的身子。
  某天,又在雨中经过。雨渐渐下得大了,我开始奔跑。雨水从前额淌下,从外衣渗透进来,它又淋湿了我的裤子、鞋子。我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糟糕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我耐心的跑了很长很长的路,然后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回想当时的全部情景。而后,忽然发觉关于人这一生的种种疑惑都没有了。雨水落进暗处的伤口,像极了一场电影的开始和结束。
  嗯,一切如旧,夜正浓,雨水新鲜。乘着兴致到灯下读书,书中有爱,以及完美的一生。书中,别人这样写:某日,雨,少年往事、彼岸之花。是的,我可以以草木的名义,向隔夜的雨水描叙这个春天最沉实的事情么?


雨 后


   再过几天,就三月了,江南莺飞草长。   
    我遇见落下来的雨水,轻轻慢慢地还带着一些凉意,却也没有确切的颜色。在雨后看挂在枝桠和低矮植物叶子上清透硕大的水珠子,这种湿润有一种安静的活力,年轻而健康。   
    停靠在细微之处的雨水,倚靠在果实上边的雨水,泊停在泥土空隙间的雨水,它们都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风把它们带到这里来,一个快乐又寂静的地方。
  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就要走进春天了。春天是一个多么好听的词语,欢喜得如夜里的一盏茶。我时常依附这些微小的感动活着,乱了分寸的在摇摆的花草之间放牧心情。喜爱听人说“岁月静好”,喜欢绿绿蓝蓝的雨水,我看着不说话的人群犹如看着不说话的雨滴,那种彼此陌生的规矩、安分。这样多好,纯粹、干净,又自然而然。  
 花里花外,我都有梦。这些水珠子频添了我心头臆想过的几分灵气,我仰头去看再次落来的水分时,却是遇不见好机缘,分明听不到那丝丝如绸的碰击人间事物之声了。是春天了,院子外有好多新生的树叶子很好看,孤独在这里也是可以充满绿意的。我想从这里开始一段时光。好比守住世间的一片真切之情,好比反复实习一首好诗里的情节,用这一生。
  雨后,一地潮湿。如果把距离拉近,不难闻到大量的芬芳传来。常常对朋友讲,好卸下了,好从那处荒寂的角落里走出来了,雨后阳光正艳,雨后一个写画的人在一棵树旁完美无缺。
  寻常的季节风物都在这些拨人心弦的水气里头获取了丰富的解析了,一场雨那样白,白得没有颜色。对世间还有何索求?南方的事,远歌吟,独自回答天空宽阔的蔚蓝了。
  还是在雨后拍了许多雨水。仿佛很平静。谁和谁都能拥有这个去处,不为陌生的地方。如果把它们分类,我觉得按大小分,按先后分,或者按高低分都是合理的,恰如人生,往左或往右都是恰当的戏份。我和它们坐在一起,我们一起坐在大美河山的恩典里,沉默,以及继续沉默。
  没有比雨后更美的了。没有。   雨过后的春天,像极了你,你的美丽与墙外那支绿叶托起的花多么可比。只是想这样一直看下去,愿意这样老下去,这样平静地消失于暖风吹拂的郊野,或是简单的约定。

命 运


       我有想过,重新做一个浪漫主义者。看星星,看月亮,看悲欢的黎明和曙光年轻的生存态度。从苏格拉底到柏拉图,永恒丰富了虚幻的思想,看多么纯粹又多么有力量,这些自由于偌大国度浩阔大地之上的书写。
    我又走在晴朗的天气下边,行走是此时的工作,此时的工作便有了我此时的收获。我心存感激,面对着平平淡淡的立场,我选择往高处攀爬。甚至是高过了大美河山的野树幽花,而我便是又甘愿低在万物的阴影里,沉醉于一株花朵上的粉末所传来的清香。我信任于我的流泪没有犹豫以及徘徊的伤害,我靠近父亲、母亲和我深爱不疑的爱人。
    仿佛又听见玉米地里升起金灿灿的喜悦,一大群一大群的人在这里猎取幸福。或者不说“猎取”,说“获得”。我知道这种味道是简简单单的满足,没有什么腥味。我很突然地知晓——活着,只是一件不难做到的事情。当然,这个时候不是秋天,也没有什么夙愿,只是思想上有点走火,我的思考举动影响到了当下的这一大片时间。最好是制造一点还原的动静,比方说开窗以后有春风吹来,有绿意传来,有歌声和行云,噢——春天来了,像一盏灯。
    真的是太喜欢歌德了,他告诉我:“在所有的山顶上/一片静寂,在所有的树梢上/你几乎感不到/一点风声;林中的小鸟不吱一声。耐心点吧,不用多久/你也将得到安息。”对于历史和整个漫漫无边的俗世空间,我们都只是短暂的存活物,甚至都还看不清楚自己的样子就已经消亡了,安静、没有表情。但是我是隔着纱窗看天的,白云或者黑云都被我视线以外的另一物体罩着,多少有些隔阂,又当我觉得自己不够直观地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时间这一事物给予了新的表达,一年又一年,雨天又晴天。
    其实,早春只是一头牛翻过山岗遇见了泉水和青草,无非就是冬天以后一个阶段的时间仪式。如何构建一种普遍意义的认识概念呢?我们到一些地方,到一些冥冥中安排的事件里去,练习一些习惯了的做法,然,又在自己的山河领地尝试迷茫,飘零之叶一般安睡以及循环苏醒。
    小城那么耐心地倚靠着山水,小城周边偶尔还能遇见炊烟。在这块恬然之地,我活得纯洁,活得自然美好,几近幸福。很多时候,我相信从生物、精神与文化等各个层面定义的结合就是人,然而这一群体的集合就是人类,人类的相互活动以及相互作用就形成社会的多维。谁可以说这这种发展是一种偶然或不是一种偶然呢?我再次用“命”这种具有传承意义的东西来解析它。
    命有定数,我则愿意知道它是怎样的注定,顺命乐天。于是,我不存在与自己对抗,也不存在自我疑虑,只需要瓜果蔬菜、粮食和黑夜里的睡眠。我读书,读埃尔南德斯,读艾兴多尔夫,突然开始唱歌的花园多么神奇,生命欢乐的折磨;我写字,写墓碑,写心脏上随之跳动的土壤,回忆录里的某个低矮的黄昏。满地花开,满山树长,山岗上有野风,谁的故乡都有一个远方。于是,我只敢信疾行的生活里,绿会一片一片盖过阴冷的黑。
    那么,他们问,“是否真的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弄着我们生命的经纬,将我们一个一个地调正于既定的轨迹上?就好象春蚕吐丝,只能围着划定的尺寸,一圈一圈地将自己缠绕起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线光亮湮没?”或有或无,我都说不好。但是简单一点,安下身来方才能立命,这是我深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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