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游记 (易仄)

                                                                  河西游记

       最近到兰州出差，赶上周末没事，于是有两三天时间可以到河西走廊的两个城市敦煌和嘉峪关转转。大西北少雨、天干物燥，这儿的人也许是受环境影响，语言和行为有着明显的地域特点，我的这次旅行就夹杂在当地人浓郁的乡音中开始了。

       兰州到敦煌的火车晚上7点开车，包厢里除了当地旅客外还有两个来自上海的女孩儿，其中一个上车后只顾自己睡着，另一个则与我侃侃而谈。

       女孩儿是四川乐山人，带了付黑边眼镜，面庞白皙、眉清目秀，大学毕业后留在上海工作，她和睡着的那个女孩儿是同事，节后凑了几天假就相约出来了。她们先由上海飞到兰州（这样机票很便宜）再由兰州乘火车到敦煌，女孩儿说她在兰州等车前逛街时被小偷光顾了，现在她俩只剩下那个女孩儿身上带的一些钱，“现在我俩是穷游、省着用吧，”姑娘面带微笑的说道；虽然如此，我还是能看出她的兴致是很高的。有时就是这样，心情决定你的旅行是否开心。

       火车走了一宿，晚点两个小时后终于在中午12点到达了我此次出游的第一个目的地—敦煌。走出火车站，站在站前宽阔的广场上抬头仰望天空，看到湛蓝湛蓝的天、洁白如棉的云，长舒了一下腰身，顿感心旷神怡；抻个懒腰、做个深呼吸，一股大西北清新、微凉、略带甘冽的空气直入心脾，那感觉，真爽。

       地陪小刘，一个当地旅行社的小姑娘，有着一张西北女孩儿惯有的红色脸庞，满面笑容的迎接我这个独行客。因是散客拼团，等了一会儿后又有几位青岛游客四处张望着相继走了出来，小刘迎上去向他们打招呼，于是一个临时拼凑的旅行团就这样组成了。出来后那几位青岛游客说晚上他们还要赶乘回兰州的火车，问游程怎样安排，小刘说：“这样的话咱们节省时间，就直奔鸣沙山和月牙泉吧，然后去看石窟。”得！这下可好，中饭都没得吃了，要知道我早饭都没吃，就等着吃这顿敦煌午餐呢。说到吃饭，这时肚里却真有些饥肠辘辘，没办法，谁叫咱是‘独行侠’呢，摇摇头、苦笑一声：‘走吧’。

       鸣沙山坐落在敦煌市西南方向、距市区五公里，敦煌城很小，从火车站出来车子开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月牙泉也在那里。据导游讲，刮风的时候，鸣沙山沙丘背风的坡面会发出像飞机发动机一样的嗡嗡声，鸣沙山由此得名。还好，现在风和日丽，是个晴朗、适合游览的好天气。

       说到沙漠，在京郊延庆官厅那边有一些，但和眼前的沙漠和沙山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在敦煌，第一 次见到这样高耸的沙山还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很快我们来到了景点，就在大家骑上骆驼准备上沙山时，我却选择了一旁的沙滩摩托。开车的师傅姓李，老李的工作就是骑摩托带客游上沙山。我坐在后座上，沙地摩托一阵飞驰后，老李把我送到了一座半高的沙山顶上。随后老李指着前面不远那座最高的沙山说：“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下来，那座最高的沙山是让游客自己体验爬的。”随着老李指点，我仰头望去，一座巨大的沙山横亘在前面，许是太高了，那上边没有游客。在高高的沙山顶部，那金黄的沙色在下午强烈阳光照射下烁烁放光、甚是耀眼，而沙山的高大，在碧蓝如洗的天空衬托下，凸显出一种静谧和神圣。

       扎紧鞋套，（预防沙子灌进鞋里）喝了口水，悠着劲儿，我一步步踽踽前行，弓着腰身、缓缓的爬上了这座巨大沙山的最高峰。

       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我想就是这样。站在沙山最高处向西放眼望去，起伏的沙山、沙丘一望无际、连绵不绝。看到大漠，想这沙漠却也有些意思；像是怕惊扰了敦煌娘子的飞天美梦，沙漠刮到这敦煌城下就戛然而止了，而就在这四周高耸沙山的环抱之下，却安放了一颗奇异珍珠——月牙泉。山坳里的月牙泉静静的卧在沙山脚下，伴着月牙泉边那片古色古香的古典建筑群落，远远望去，就像是吴承恩西游记中描述的神仙居所，那感觉、那轮廓，真是飘渺别致、美轮美奂。

       月牙泉，不仅仅是名胜，还是河西走廊这千里丝绸之路上茫茫沙漠中的一处圣地。湖水因似月牙而得名，水质清澈见底，近前清晰可见小鱼畅游其中，湖底有泉眼，保证这池碧水常年不会干涸。以前，月牙泉既是歇脚之地，也是古丝绸之路商贾驼队的饮水之源和必经之路。据介绍，过去古丝绸之路在月牙泉这里，骆驼饮足了水，驼队把水囊灌满，从此西去，一头扎进那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那时正是：‘茫茫大漠西行去，回眸待望故人归’的尘烟岁月。

       游完鸣沙山和月牙泉，确实有些饿了，于是就在月牙泉上边那古色古香的茶室里坐下休息，顺便请茶馆儿老板娘泡了一碗方便面。少顷，我边吃边和老板娘聊起了月牙泉和国庆节来此一游的那些游客。

       说到游客，老板娘的话滔滔不绝：“说今年国庆期间，来这里的游客一天有七、八千人是不假，但网上和电视上说的，把骆驼累死的说法不对。实际情况是，死的那匹骆驼是被撑死的。因头天游客多，经营骆驼的老板知道第二天游客会更多，怕骆驼扛不住，于是早上出来前就使劲喂食，结果其中一匹骆驼因过食而死。”由此看来，即使是网上和电视台都报道的相同消息，也要有所分析、不能全信。

       游过鸣沙山和月牙泉，乘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敦煌石窟，敦煌石窟又叫敦煌莫高窟，是中国三大石窟之一。莫高窟名胜之地的由来毋庸赘述。隋唐时期高超的洞窟雕塑技艺，加上古代丝绸之路的繁华胜景，让莫高窟成为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举世无双的孤品。我们是临近傍晚才到莫高窟的；景区大门外，一片片黄色胡杨林，在夕阳斜照下，静静的簇拥着这片神奇的洞窟，愈发显出莫高窟的神秘之感。

       晚上住在敦煌市里，品尝了沙洲夜市的当地特色小吃‘黄面’。次日上午，从敦煌乘火车出发，继续前往下一个旅游目的地——嘉峪关。几个小时后，在下午两点时列车到达了嘉峪关。

       嘉峪关，因1958年在此建设酒泉钢铁公司而闻名全国，全市近70%的人和钢铁行业有关，因此这是一个工业城市。嘉峪关在甘肃排名第二位，人均GTP却位居全省第一，城市面积比敦煌大多了，人口不到30万。城市很安静，不管是市区还是郊区，到处是树，绿化的相当不错。嘉峪关市道路两旁整洁、干净，这一点给我这个外地游客留下深刻印象。在大西北这样荒凉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一座城市,真是十分难得。

       听导游介绍，从嘉峪关向北220公里，就是酒泉卫星发射基地，现今那是一个旅游景点，可惜我这次行程已经没有时间安排了。

       嘉峪关的老城距离市区不远，从车站出来向北行驶10多公里即到。远远看去，在傍晚的斜阳中，一座罩上落日余晖、挺拔巍峨的城廓，远远伫立在大漠戈壁之中，那景象给人一种震撼。登上嘉峪关城楼向南望去，南面祁连山，山势恢宏、气势磅礴；向北看，黑山肃穆而威严，南北两山之间的距离最近处不过30里，而嘉峪关就夹在这两山之间的要道当中，难怪自古这里就是一道天然关隘。

       欣赏过两边的山川景色，再向西边眺望，就可以看到关外荒凉的戈壁，苍苍茫茫，一望无际。站在嘉峪关高高的城楼之上，遂想起王维那首千古绝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受，此时此刻，我想这情这景不只是在玉门关外才有吧。

       塞外千里、茫茫戈壁，说起对古丝绸之路的感受，让我想起了唐朝诗人岑参那首诗里说的：
   
                                                          故园东望路漫漫，
                                                          双袖龙钟泪不干。
                                                          马上相逢无纸笔，
                                                          凭君传语报平安。

       时光流逝、时过境迁，想那岑参骑马传语所处的大唐，时至今日已过千年，而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倒是在这茫茫戈壁滩上，却见疾驰的汽车、飞驰的火车，和天上转瞬远去的飞机，这些无不彰显现代社会的发展和现状。不过即使这样，当我游走在这千年丝绸古道上、去领略那久远的历史沧桑时，还会情不自禁、轻轻的掀开这卷历史长书中泛黄的一页，去浏览一下那段历史，查看和探寻那些尘封已久在烟尘岁月里的悠悠往事。

       而此时此刻的‘河西走廊’，早已是‘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已度玉门关’了。

   

      易仄  原作   2012-10-31   于  兰州
              整理   2014-12-05   于  北京



【后记】

       看了方禾文友‘德令哈之夜’一文，引发自己对大漠戈壁的回想。还是这个时节，两年前的情形，一幕一幕却似印象如新。于是找出以前这篇小文发在这里，以略表思念之情。想那苍茫大漠，当年张子文一去久远，待归来时却已两鬓斑白步履蹒跚，然恢弘历史长卷却深深印记下了先人的足迹。

       这正是：
   
                  琅琅天际，苍茫戈壁，西出故人，来去归兮。

                  汉唐青史，后人留记，光阴荏苒，抚今追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