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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老街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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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街
        
         前四十年,我家人只要说上街,肯定就是老街了,不过那时不叫老街,叫民主路,整个城市只有这样一条路,铺着柏油的马路,柏油路有一个好处是雨天脚不沾泥,走路轻快。随着它向南向北的几条宽大的柏油马路的成形,这条路突然之间变得窄小,变成了我们口中的老街了。

        老街上有一个副食品店,卖油盐酱醋,点心烟酒,火柴蜡烛,糖果咸菜。店里有L形柜台,迎门的长柜台是木头做的,许多节拼成,在最东面有一节虚着,上面有一块和柜台一样宽的木板用铰链和柜台连着,供营业员进出用,掀起木板进入(出来)后再放下。门的左面是一个连在一起的水泥面的柜台,买酱油咸菜醋。打酱油打醋,营业员把一个上大下小的漏斗插入瓶口,用酱油舀子(一般都是竹子做的,有半斤、二两,一两的)把需要的酱油醋舀进去。

        父亲抽的是“红旗”牌香烟,我记得他始终是抽这个牌子的,父亲给我贰角钱,我就把烟交到父亲手上,这个副食品店我很熟悉。

        副食品店对面是菜店,买豆腐需要早早地去排队,我们排累了,就用一块石头或者是一节木棍代替,自己在边上玩一会。买过豆腐,有的人又过来找称,说是少了斤两,一时间菜店就热闹了许多,虽然遇到的次数不多,但是记忆深刻。

        我舅奶家在这条街的副街上,从老街的粮店和粮店对面的水店之间开了一个缺口向西北伸出一条路,舅奶家就住在不远。我上小学时期,放学后经常去吃中午饭,打打牙祭,舅奶家的饭食比我们家好很多。

        水店卖水用的是竹飞子,打一桶水递给水店一个竹飞子。这一桶水是水店里准备好的一个铁皮桶,打好后,倒进你挑去的桶里。舅奶家过道里二门边有一口大缸,就是盛水用的,要花好几个竹飞子才能盛满。冬天缸面上飘了一层浮冰,我们敲碎它,含在嘴里,好冷。

        水店的左面临街有一家,他家的厨房就在街边,一个老奶奶,呼呲乎呲的在拉风箱,一面烙着煎饼,衣服是百纳衫。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她和她的儿子吵架,她儿子蹲在室外的路牙石上,她抹着泪说,我一天也没有闲着,好吃的我从来不吃。她儿子大吼一声,谁不让你吃了?第二天,老奶奶仍然在呼呲呼呲的拉风箱,烧草的烟冒了出来,呛的她直揉眼睛。

        粮店里卖米有砂,母亲淘米很费工夫,有时候还会遗漏一个两个,“咯嘣”一下牙受不了。面有八五粉(不知道为什么不叫八二粉,面粉八,麸皮二),有七五粉(也不知道都叫五是什么意思),蒸出的馒头不白。

        粮店对面有一块比较宽敞的人行道,有几个老头常聚在一起说说话聊天,有一个白胡子的有一天抽白铜水烟,围观的人很多,他也不烦。我放学路过,也挤进去看了一下,正好他在说:“刁子看一眼,傻子看半天。”我听了起身走了。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我以后从不围观,围观又能怎样呢?弄不清楚还是不清楚。我也教育孩子们不要围观,浪费时间。

        有时这里也有卖私菜的。一个卖韭菜的身后坐着一个穿白对襟褂子的老头,拿一把韭菜,摘的干干净净,用一根细细的稻草把韭菜捆的整整齐齐,手掂量掂量后,递给买菜的一毛钱。买菜的不愿意,非得要上秤称,一称正好一毛钱。

        粮店的东面是饭店,名字我记不得了,也许就叫民主路饭店,但是我们一说饭店,大家都知道指的就是这个饭店。夏天,饭店的服务员把油锅搬到路边树荫下,凉快,一边炸油条,一边卖,也卖肉包子。边上有卖凉粉的摊子。买两根油条就一碗凉粉,看的人流口水。

        一个买了几个蒸包子的问炸油条的,炸包子多少钱?听说是一样钱。买了蒸包子的把手里的包子全部放进油锅里炸的金黄。

        快过节,好像是只要有节日,晚上粮店门口就有说书唱小戏的(我们把在路边唱戏的叫小戏,有别于剧院),看戏的多是有了年纪的人。到我长到能够听懂会看戏的时候,这种街头艺术形式就消失了。有一个弹扬琴,是一个好看的中年男子,三十多岁,一弹琴就把头摇,琴声一停,就翘起二郎腿,抹一下嘴,然后低声的和边上的人闲谈。最近有一天我到乡下去采风,遇到唱小戏的,感到非常亲切,驻足听了听,还是有那个味的,只是道具服装多姿多彩,不可同日而语。

        往东,有一个牌楼,四牌楼,我从来没有见过一至三牌楼,那为什么这里的就叫四牌楼?没人知道。四牌楼里是一个很深的巷子,有一座天主教堂和一座耶稣教堂,很神秘,我走过去都是离的远远的,贴着巷子的另一边墙走。四牌楼的东面有一家旅馆,我小姨结婚的时候就在这里操办婚事。旅馆是一层布置,里面没有单独客房,房间里是一个巨大的通铺,好像只有一间房,正面都是门,因为门是一块快门板镶起来的,都可以认为是门。好像可以接待二三十个人。

        四牌楼斜对面有一家理发店,是我小学同学的父亲开的。我同学对我说,尽管去好了,绝对剃得好。我一次也没去过,不知道为什么,没在意他说的,也没有去的念头。我理发都是在路边的剃头挑子上理,后来为了省钱,父母帮我理。

       再往东有三和兴药店,卖中药,现在还在,兼卖西药,是法国人的建筑,我没有进去过。隔壁是茶叶店,匾额上写着《生庆公》,现在还买茶叶。我父亲喝的茉莉花茶就是从这里买的,茶很香。

        再往前走有大华百货商店,卖毛线,卖布料,卖针头线脑。再往前走,我就不记得了,没去过。

        老街,名符其实是商业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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