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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亲切的槐树(草木二题)

2020-09-17抒情散文雨兰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50 编辑

亲切的槐树我该怎样说起她们,国槐?哦,称呼她们国槐真的是有些太庄重、太肃穆了,也太不亲切了,还是叫她们槐树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50 编辑 <br /><br /> 亲切的槐树
我该怎样说起她们,国槐?哦,称呼她们国槐真的是有些太庄重、太肃穆了,也太不亲切了,还是叫她们槐树吧,我的亲切的、亲爱的槐树。
实在是我太熟悉她们了,这些亲切的、经常可以亲近的槐树,这些本土本乡的姐妹,这些土生土长的姐妹,她们朴实、淳厚,也优雅端庄、妩媚热忱。
我爱这些亲切的槐树,多少年来,她们坚守着朴素的内心,她们在老家的街口,在房前屋后、村头路旁,她们也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公园、树林,安然而立,安宁美好。我一抬头就望见她们,无论是在故乡,还是在异乡。
我多么熟悉她们,那些亲切的槐树。她们的声音多么细小啊,仿佛她们轻轻一开口,就把我的乳名喊出来,就把我的眼泪喊出来。

说起这些亲切的槐树,就从春天开始说起吧。
当春天的风稍微暖一些,河边的垂柳,已经碧玉妆成一树高了,她们还没有一点动静呢,她们那些粗粗细细的枝条依然保持着清代山水画家龚贤水墨山水里树的模样,干枝分明,错落有致。
当春天的风再暖一些,俏丽的银杏树,也已经开始扇动一把把嫩绿色的小扇子了,高高的白杨树上,则已经有了一只只可爱的毛毛狗,悠然地在风里轻荡着,她们依然安静,安静得不动声色。
她们不急。她们可真是一点也不着急呢。她们多么能沉得住气啊。这也是一种气度吧,这也是一种雍容吧。这些亲切的槐树们。
也许她们是在慢慢酝酿情绪,慢慢积蓄力量,遵循着自己内心的律令,安然地坚守着。也许她们是在慢慢地等待,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好日子。
她们不急。她们也没有什么好急的。你看呵,看呵,她们在微风里不慌不忙地伸展臂膊,不慌不忙地冒出绿色的毛茸茸的叶芽,而就在我们的不经意间,那些叶芽就都慢慢张开了,像是在暖暖的阳光中睁开了一只只圆润润的绿眼睛。再仔细看着她们,会感觉她们宛若新生,满怀新鲜的喜悦,认真地打量着这个世界。那些椭圆形的绿眼睛,每一只都是多么小巧而雅致啊!
渐渐地,她们的枝儿叶儿都长得细密了,郁郁葱葱,树冠浓密,远看如一团团浓浓的绿云,有着安静的美。那浓密的树冠里藏着什么?藏着寂静的风,藏着麻雀儿叽叽喳喳的笑闹,藏着喜鹊儿快乐的鸣唱,藏着紫燕儿甜美的呢喃。蒙蒙细雨的天气里,走在槐树下是不必担心淋到雨的。阳光灼热的午后,伫立在槐树下则感到凉风习习,内心也一片清凉舒爽。
她们终于迎来了她们的好日子。在七月,盛夏。这些亲切的槐树们。
那是一场盛大又安静的狂欢。
槐树的花蕾看起来像是一粒粒黄绿色的小米,嫩生生的,娇怯怯的,如同一颗颗安静的小心翼翼的心。小小的槐米,可入药呢,也可以加工成槐米茶,苦涩里有淡淡的甘醇。
当娇嫩嫩的“小米”长成大米一样大,就开始慢慢地绽放了,花香清淡淡的,隐忍而含蓄,一点也不张扬,她们一小朵一小朵地开着,淡淡的心香,随风荡漾;淡淡的黄色花冠,随风俯仰。浅黄色的小花,左一朵,右一朵,朵朵都让人说不出的心疼,朵朵都含着恬淡的清香。这独特的馨香,为炎夏中的人们送来美好的清爽。
炎炎盛夏里,槐花开的季节,我喜欢静静站在树下,感受槐花纷纷开且落的迷人诗意。有时候没有风吹,槐花也在纷纷开且落,小小的槐花,一朵又一朵,落在我的黑发里,落在我的脸上,落在我的肩上,落在我的手掌里,落在我的乡愁里。槐树开花开得也恬静,谢得也安然。如果有风吹,听着落花的簌簌声,心里也是喜悦的。
一朵朵小小的花儿谢了落了,也为果实让开了位置,慢慢结出细长的绿色的槐角。夏日的寂静里,那些扁扁长长的槐豆角儿就在风中悠然荡着秋千,一天又一天。如果没有人采摘,那些绿色的槐角儿就慢慢地变老,变硬,风干的槐角儿,颜色也变得黑黑的。
我相信,这些亲切的槐树们开出的花朵,都是她们内心光芒的绽放。我也相信,这些亲切的槐树们结出的果实,都是她们内心喜悦的荟萃。

再往下说,就是秋天了,秋天的槐树和银杏树、柳树一样,让风霜染得妍媚沉醉,醉意浓浓中轻舞飞扬,嫣然告别,然后就是整个冬天里休养生息,敛神静气……
这些亲切的槐树啊,她们沉静安稳,性情淑雅,低调安静,一点也不张扬,她们蓬蓬勃勃,葱葱茏茏,从容自在。细密的枝叶,顺应四时,而生,而落。她们也含蓄,把时光收藏进心里,一圈一圈,一环一环,环环相拥;她们也磊落,把时光亮在枝头,叶绿叶黄叶落,花开花谢硕果累累。
静静凝望着这安静恬淡的槐树,我想起一首名为《树》的英文诗歌:
这树整日仰望上帝
高举枝叶茂密的手臂祷告
这两句诗写得真是美妙极了。她们是不是也整日在仰望上帝,高举枝叶茂密的手臂祷告?这些亲切的槐树。
是的,我相信,她们是这样做了。而上帝也回应她们以清风,以明月,以阳光,以雨露。她们也因此是天地之间的宠儿了。多么美好啊!

在我的心里,在源远流长的文化里,她们有着榆树、梧桐树一样的亲切,也有着美好的寄寓。《说文》里称:“槐,木也,从木,鬼声”。在古人看来,槐树不仅神奇异常,而且有助于怀念故人,决断诉讼,是公卿的象征。周代朝廷种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分坐其下,面对着三槐者则为三公座位。后世在门前、院中栽植槐树,也有祈望子孙位列三公之意。但,我独喜欢李时珍先生的《本草纲目》上说的:“槐之言怀也?熏怀来人如此也。”
是的,“槐之言怀也?熏怀来人如此也。”这些长在我们文化乡土上的亲切的槐树啊,我是多么地爱她们。
太阳花:不邀来自居
命如草芥。是说生命如草芥般卑微、卑贱。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诗人白居易用这样的诗句形容她们,赞叹她们。春天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她们的身影,那绿色的身影,那倔强的身影,那美好的身影,那也是绿色的梦想啊!有的在地上安然地匍匐,有的从水泥缝、石头缝里钻出来,身子弯曲再弯曲……
我敬重这沉默、安静、顽强的生命。
我注意到小院里的几处水泥缝里有几抹熟悉的绿色时,心里还是有些惊讶,有些喜悦,那绿色中带着点绛红的肉质叶片,那圆润的茎秆和叶梗,很像我童年时亲切又熟悉的马齿苋。
她其实也是马齿苋的一种,人们通常叫她太阳花。和经常用作凉拌菜食用的肉嘟嘟的马齿苋不同,太阳花的茎秆要细一些,叶子也要细薄一些,但是太阳花的花朵相对比较硕大、色泽鲜艳,色彩丰富。普通的马齿苋也开花,花朵成簇,很小,颜色以黄色的居多,色彩比较单一。也许因此,太阳花脱颖而出,成了观赏性花草,被人们种植在花盆里、园圃里。
这些小小的植物是从哪里来的呢?是在晾衣绳上小憩过的鸟雀们带来的?开始我还有些纳闷。后来,看到二楼阳台上的花草,我明白了,是二楼的邻居养的太阳花被风吹落下的种子。
生命真是美妙,二楼的花草种子居然能够在我的小院里落地生根,居然能够安居乐业,而这几棵太阳花植株还很小很小呢,居然就开出了红色的花朵,那一朵朵小小的红艳,在这略显萧瑟的秋日小院里显得如此美丽,如此让人惊艳。
小院是水泥地,因为时间久了,水泥地有一些裂缝,这么瘠薄的土地,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太阳花都能够安居乐业,可见太阳花是一种多么生命力旺盛的草本植物!有趣的是,太阳花见到太阳开花,清晨的时候,太阳花是闭合着的,太阳出来后,太阳花即使是晒不到阳光,也会悄然绽开,仿佛和太阳心有灵犀呢。到了黄昏,绽开的太阳花又会轻轻地闭合上。阴雨的日子里,太阳花基本上也是闭合着的。
一朵太阳花能够闭合几次?我曾连续观察了几天,后来实在没有耐心再观察下去。太阳花的花期很长,能够从五月份开到十一月份。据说,岭南地区的太阳花,全年都在开放。没有向岭南地区的朋友求证过这事,想来也是确实的吧。
寸草结籽。还真是这样。在秋天里,我看到很多矮小的草棵,那些矮小得简直不能再矮小的草棵,也都结出了籽粒。当然,那一颗颗的籽粒,也是那么细小,那么卑微,那么微不足道。可是,这一颗小小的籽粒,就是一个活泼泼的生命;这一颗小小的籽粒,就会是一个芳香的春天。一颗小小的籽粒,就会是一个绿意葱茏的夏天。一颗小小的籽粒,还会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来年的春天里,她会艰难又欢喜地发芽、生长、开花,然后孕育出一大群孩子。
这几棵居住在水泥地缝隙里的太阳花也结出了小小的籽粒。 看着那小小的黑色的草籽儿,那一颗颗的圆润,那一颗颗的晶莹,我的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感动,或者说是敬畏。那是对生命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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