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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一抔净土

2021-12-23抒情散文陌笛
十年前我的心不平静。十年后她的心不平静。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很娇小,十年的岁月让她多了成熟女人的风韵。上学的时候,我们喊她青。她虽然比我长得小,一米五的个头只到我的肩膀,却时常用她娇小的身体照顾我。我和凤和青三人是最好的朋友,称“姐妹三……
  十年前我的心不平静。十年后她的心不平静。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很娇小,十年的岁月让她多了成熟女人的风韵。上学的时候,我们喊她青。她虽然比我长得小,一米五的个头只到我的肩膀,却时常用她娇小的身体照顾我。我和凤和青三人是最好的朋友,称“姐妹三人行”。上学的时候用一个饭盆盛饭吃,我和凤每天晚上抢青的被窝睡觉。青在家是老大,底下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生活很不好。我和凤是家里老小,和青比较,既不懂事也不会照顾人,属于享受型。青上学的时候就很女人,我和凤老是和青开玩笑说我们若是男的就争抢青当老婆,因为青很温柔还不像我和凤看起来没心没肺一样。

  昨天接到建的电话,建也是我的同学,但感情不及和青好。建说青出事了,她的爱人前天晚上出车祸死了。我听了吓了一跳。十年不闻音训的人忽然清晰地烙入心里,很疼、也很想念。

  凤和我毕业分配到了离家很近的单位,我俩走得相对近一些。凤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她真得是家里的凤凰,在家倍受宠爱。我经常到凤家吃蹭喝。凤的妈妈说她家又飞来了一只凤凰。我和凤的快乐少不了青,青虽然分的远一些,但是在周末休息的时候我们也经常见面。

  快乐你太短暂,来不及让人想得清还要珍惜。

  凤在毕业实习的时候出了大事,好险把命丢掉。她在巡回检查的时候头发卷到电机里,头发连头皮从头顶撕了下来,当时人就昏迷不醒了。我的工作是管资料,我想象不出,她长长的黄头发卷到电机里是怎样的疼啊。我的心也被撕成了碎片。凤昏迷在病床上,她的妈妈看见我只会说,她家的凤凰再也不像我这样能飞起来了,她也许终身都要躺在床上。我恨天,恨老天那么不公平,把我的凤变成那样。凤浑然不知道我的痛苦,不知道她的妈妈已经快要把眼睛哭瞎了。她的脑袋肿得很大躺在那里像个小丑,血脓的地方没有头发连同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凤在病中我每天忙着去看她,忘记了还有青的存在。有天我觉得少了什么才发现青没有来看凤。我去告诉了青,说凤出事了。青的手指夹着香烟,她学会了抽烟。她的样子很晦涩,我说你可别吓我,有个凤就快要我的命了,我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不说。

  青说有时间去看看凤,当时我很不解,难道看凤还要等有时间吗?不要赶紧去看看吗?她的举动,一下子把我们朋友的关系拉开了距离。我还想,凤若是此时清醒会和我一样伤心的。

  凤慢慢地恢复,我说和家人的关爱有关系。有的时候病人的心理很重要比吃任何好药起作用。凤就是,她的妈妈每天都和凤说话,凤能听见就是不能回答。一天一天,凤就可以眨巴眼睛来回话。一下代表想吃了,二下代表想活动胳膊,三下代表听懂妈妈的话。我说凤你要是认出我是谁你就笑一下吧。凤只稍稍动了嘴角,我就哇地哭了起来。

  青来看凤的时候,凤已经恢复到能和她微笑了。这之前我问了青为什么状态那么不好,她还是不说,却看见她的眼圈红红刚哭过的。凤的头发撕掉头皮,把脑神经撕坏暂时不能说话了。凤拉着我和青的手,像刚学走路的孩子站不稳,幼稚的她很开心。一忽然间,感觉我们三个成了陌生人,心里多了裂痕。我是为了凤的病情和青的不知为何变化!

  青像水蒸气一样蒸发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过她。

  凤渐渐好多了,虽然还不能说出很明白的话来,但她坚持活了过来对于我们就是太高兴的事情。凤的妈妈也能按时吃点东西了,而她的健康就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凤的下半生!每当想到这时,我会更爱我的妈妈。

  最亲近的朋友出事,给我的打击很大,我孤独了,没有了凤也没有了青。他来陪我,他说他爱我。他的出现如同三月的小雨缝补着我干渴、破碎的灵魂。我的生活中多了不一样的牵挂,不只是和同性的感情。我和他经常去看凤,我们的恋爱与凤有直接牵连。凤也恢复得很好了,她和她的妈妈一起入了教会,感恩主的恩赐。

  听说青有了男朋友。听说青很快就要结婚了。听说青很开心,也听说青根本没有提到过我和凤。

  他对我很好,以至于我在他出事后的多年太想他。凤给我念好人死了升天堂,我觉得很可笑。我的他,在我已经离不开的时候,出了车祸。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人怎么还能死?我整日麻木,倒还羡慕起凤来。她看起来很平静,对于一直孤身的生活却安然。她反过来规劝我,其实我和她说了很多关于坚强、关于要面对生活、关于要为了妈妈着想的道理。这些我都懂,可是真正面对他的死,我想不开了。

  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人的一生能遇到几个真正爱的人呢?也许一个都不会遇到。

  我更加孤独了。我和凤一对受过伤的玻璃小鸟在笼子里对望,天也灰暗起来。我向往有他的日子,他的笑容,以及他温柔的唇。

  从那以后经历了身边亲人的离去,朋友的离去,相干的不相干的人离去。人会死的,我逐渐清楚、不得不从痛苦中走出来。

  凤找了朋友。我又成了孤单的人。凤的婚礼下了很大的雨,司仪却很会说,说天有情、雨多情。凤出嫁了她的妈妈就去世了。我深深地给我敬重的妈妈鞠躬。凤没有哭,她说她的妈妈升天堂了。

  在决定不了的事物面前只能安然面对!心伤的往事只能成为过去,路还要走,生活仍旧在继续,哪怕你是痛苦的,活着就是意义、是价值!我学会了在文字里和自己说话,和大家说话;我找到了心安,在字里记忆我曾经的爱人,让消失的快乐重新跃然;我学会了善意地对人,希望每个人都平安的生活,一辈子不出事。

  清晨,我去了火葬厂。我走到青青身边拉着她的手。她和我说:没想到十年后我们在这个场合见面,现在才明白一个人永远地离开是什么滋味……

  青青哭地死去活来,我无语,我想,还有什么能比一抔净土的道白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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