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住了你，还是遮住了自己

    H形容我是北方工业城市里被废弃的一块黑铁。
    刚强的气格，呆滞的身体，却时常攒出一股拨云见日的勇气。可不管不顾地从这机器的轰鸣和麻木的人群中越了出去后，发现竟是拨云见雾。
    “如果我是黑铁，你应该是雷峰塔。”
    “雷峰塔？”
    “嗯，看上去很唬人，带着使命矗在那，但垮起来一点不含糊。”
    雷峰塔没说话，冲我竖了竖拇指。
    彼时我在西湖边醉得意识清醒，可又爱上了那跌跌撞撞的感觉，半夜在街上放声大笑，总想借着身体的醉劲为大脑做些什么浮夸的事，却囿于怯懦的本质，只能在颅内让意识膨胀，消散。
    最终还是强行给花池贡献了养分。
    随后我在湖边找了个没有护栏的地方躺下，腿搭在湖边石沿下不停试探。至于有没有看到月亮已经忘了，我从来不记这么浪漫的事，我只记得我看不清湖水的位置，一脚踩下去湿了半条腿，还差点掉进去。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富春江和富春江大桥，桥上的流光和难抽的黄鹤楼，凌晨两点我和我的室友在桥上饮酒，撒尿。
   “西湖的水有钱塘江一份，富春江就是钱塘江的上游，所以我脚上有我的尿。”我对H说。
   如果所有关系都能用这种逻辑，简单粗暴地解决，那该多好，而我当初执意于这个城市就像我现在执意于我脚上的尿，都如此可笑。
   “你的素质真的堪忧，希望你能遭报应，比如被按着脖子喝西湖的水。”雷峰塔果然是正义的伙伴，法海没有看错他，我也没有。
   我一边挥舞着湿掉的鞋，一边说： “根本没有白娘子，你也没有使命，你和我一样都是废铁。”
   不知道多久以后我能回来正视现在的自己，像败犬一样的自己，没有悔恨，没有怨气。与其把这当做一种惩罚，我更希望这是一种皈依。
   第二天我去了乌镇，那场将伴随着我持续两天的阴雨甚至比我还早十几分到达。我回想着H说的“拨云见”理论，一直以来，我总在抱怨被乌云笼罩着，可回过头来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就是乌云的一部分。
    那还愣着干什么？忙着生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