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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道之左东右西》前言后记

2022-01-12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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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路难
  《人间道》前言




  

     随着前爪颤抖着升起,世界在摇晃中一点点低落;终于,低吼一声,天地之间,有种生灵站成了一条直线。
  直立,只是猿进化成人的前提;直立着行走,才是区分人与禽兽的重要标志——“人”,在汉字中就是一个迈开双腿走路的形象。
  相比西方,中华民族似乎从蛮荒时代便更渴望向前行走——插入云霄的巴别塔,喻示出耶和华的子民渴望的是一条返回伊甸园的通天之路;而被奉为中华始祖的黄帝,轩辕的名号直接来源于一项伟大的发明:车辆。在此意义上可以说,中华的历史从车轮转动开始。
  或许还能用应对洪水的不同态度来说明东西方迥异的行走方向:毁灭性的灾难面前,诺亚建造了巨大的方舟,虔诚地等待上帝的怒气消散,水流落去重新回到地面;而我们的传说,却是大禹治水——
  治水,同样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率领洪流奔向大海的突围。
  这种向着远方的突围,无疑偏离了上帝圈定的轨道;于是,随着车马萧萧,浊浪滔滔,中国人一步步将神灵甩在了身后。
  直到一百多年前,德国人尼采才喊出那句震撼整个西半球的口号:“上帝死了!”而我们古老的国度,早在先秦,哲人们便可能已经隐约猜到,神灵也许早已衰老、逝去。在韩非看来,起码到了禹的时代,上古的神力便已残存不多,所以治水于他,实际上是极其艰苦的差事。十几年过去,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禹是这么一种狼狈模样:扛着大锹,干瘦黝黑,憔悴而疲惫,连腿毛都被磨得精光。
  其实神话本身已经暗示了神灵的虚幻:盘古、女娲、伏羲、神农,神力一个个大幅削减——神农甚至被区区几株野草夺了性命。
  孔子终生不谈神怪。子路来问鬼神之事,他回答:“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失去了神灵的中国人,脚步注定迈得沉重而滞涩:从此再没有哪只大手替你遮风挡雨,所以前行的同时,你必须如盘古一般扛起整块天空,只凭着血肉之躯。
  这种重负在中国最高等级的古建筑——建筑往往最能表现一个民族的性格——上也显示得淋漓尽致:平平铺开的紫禁城,与同时期西方流行的哥特式建筑,具有着明显的反差。
  哥特式建筑的特点是用高耸的尖塔、拱顶、长柱等构件,营造出轻盈修长、向上飞升的感观;而紫禁城所有的宫殿都体现着一种沉重向下的趋势——它的舒展开阔,换个思维,岂不也可以看成被从天而降的大力所压成的扁平?
  失去了神灵的中国人,脚步注定迈得彷徨而迷茫:从此再没有哪双巨眼为你辨别方向,而令人绝望的是,大地却可以在脚下无限地伸展、龟裂:
  面对纷纭的歧路,那年杨朱痛哭流涕;几百年后,阮籍出游,行到山穷水尽之处,一时间悲从中来,也不禁捶胸顿足放声嚎啕。这声嘶力竭的哭嚎,直到如今依然不时响起,在车水马龙之间,在灯红酒绿之际。
  沉重,滞涩,彷徨,迷茫。无依无靠的中国人,踏出的每一步势必都格外艰难,甚至,很多时候可能还相当丑陋——就像大禹行走的姿势。
  时高时低,时左时右,时徐时疾,时前时后。“禹步”,这种在后世被涂上神秘色彩,被道教应用在斋醮法事中的诡异步法,相传创自大禹。但更可信的解释是,所谓的禹步,只是严重关节炎的症状,如《尸子》云:“(禹)生偏枯之疾,步不相过,人曰禹步。”
  然而回头望去,就在这踉踉跄跄的痛苦行走中,中华民族——大禹的后人,却走出了一条伤痕累累的大道。
  一步一个脚印,带着汗水,带着血泪。无数个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脚印,终于写就了一部伟大的历史。
  脚印与道路,交织成了我们这个冷暖人间。
  人间道上,正苦苦跋涉之际,肩头忽被重重拍了一记,有个声音在耳畔炸起:
  你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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