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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乱弹生活

2022-01-11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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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弹生活

      其实,表象这东西,就是拿来迷惑人的。
      不久前,和一个认识多年,却无深交的作者一起吃饭。闲谈之间,他说,龚编你这么斯文,脾气一定很好。我看着他,笑而不语。
      我知道,他看到的仅仅是表象。
      20多年以前,在我所居住的村子里,没有一个人会这样评说我,要是有这样说的,不是他惧于我做违心的奉承,就是他神经不大正常。那时候,打架成为我的职业,我的父亲经常说,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将来就是一个连老婆都讨不到的混混。
       为了印证我父亲的话,我和我的一个同学,如今在广州已经是大老板的家伙,曾经在乡村的露天电影场上,为一个我们看着顺眼的女孩,与另一群数倍于我们的也同样是混混的家伙,展开过一场恶战,当我们在场子上打烂了若干张凳子后,也把至少10个混混打得满地找牙——当然,我们也付出了血的代价,我后来一直动不动就鼻血直流,全拜托这场恶战。但是,我们胜利了,我们用我们的胜利,赢得了在方圆5公里之内的话语权。在当时的恶战现场,我们俩就是两头已经红眼了的藏獒!
       后来,我讨了老婆,有了一份狗屁工作,但是,我仍然“狗改不了吃屎”,一天不与人骂架打架就心里不舒服,跟好脾气一点不搭界,在单位与看不顺眼的同事,三句话不合,就会挥过去我的老拳。最终,我只能打道回府,去面向黄土背朝天,且有可能此生只能在路上。


       同学那时候跟我一样,在村里也没个好名声。他家里兄弟5个,一家7口人挤在两间矮小破败的土房子里,穷得是叮当响,再加上他出奇的懒惰,即使在“双抢”(这个“双抢”是我们家乡7月时抢收早稻和抢插晚稻的专指,与城市街头的飞车抢夺没关系)的大忙季节,他老人家也会睡到他的母亲在辛苦劳作之后,还得一遍两遍甚至若干遍地叫他起床吃饭。
      同学如此的懒惰,有时候就连我都看不过去,忍不住就教训他,他却理直气壮:“兄弟,不是我不想劳动,只是这等还停留在旧石器时代的劳作方式,我没得半点兴趣。你要知道,兄弟我是要干大事,干有效益的事的。”当时,我只认为他这是在白日发梦,哪想日后果然应验。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因为这样的懒惰和小混混联系在一起,屁股大的村子里,同学自然跟我一样臭名昭著。当我们的同年纪的小伙伴们当爹的当爹当娘的当娘时,我们两个只能望着人家成双入对而兴叹。
      后来,同学向他对门住着的一个女孩发起了攻击。那女孩我也认识,绝对的美女,娇小、窈窕,清纯得就如同我家门前池塘里的荷花。那女孩也对他有意——那时候,我不知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可是,最终棒打鸳鸯两分飞。女孩嫁作他人妇。同学伤心欲绝,卷了铺盖来到广东,10年后,同学衣锦还乡,几次试图再找那女孩,却总是无功而返。


      老婆知道我的肉瘾上来了,晚饭的时候,给我来了一大碗红辣椒炒腊肉。在这碗香喷喷的腊肉里,我是胃口大开。
       我一直都是一个荤食主义者,我也一直怀疑生活在城里的那些所谓的城里人,无聊之极地跑到我们乡下,去跟猪争吃遍布我家乡原野上的野菜时,我认为他们不是附庸风雅就是脑袋里进水了。而在我这个破落农民看来,餐桌上那诱人的肥肉,才是我的世界里真正的一颗不落的红太阳。
      我这样钟情于餐桌上的肥肉,一直为朋友们所不解。当我对我的肥肉孜孜以求的时候,我的朋友总是把当今那些狗屁养生学上罗列的所谓吃肥肉的种种弊端拿出来吓唬我。然而,我的朋友是大错特错了,他们以为我是被吓唬得住的,他们不知道我这个久经肥肉考验的家伙会对他们的这些所谓科学置之不理嗤之以鼻。
      其实,对于肥肉的喜好,我永远无法企及我的先贤们的高度,我的爷爷,这个英勇顽强地活过了88个寒暑的老人,在如我这般年纪的时候,消灭肥肉的最高记录,已经达到一个整只的猪头。当我曾经以怀疑者的眼光不止一次对他提出我的质疑的时候,我奶奶也总是在旁边一次又一次地给予了我肯定的答案,以至我不能破掉爷爷的这个记录而羞愧不已。
      无独有偶,我的外公,一个很有些传奇人生的老爷子,一生对于抽烟喝酒吃肥肉有着无限的嗜好。也是肥肉给了他顽强的生命力,让他以健康的体魄在这个世界上活到90岁,最后,上帝怕他消灭更多的肥肉,才让他老人家在2003年的冬天无疾而终。
      作为一肥肉爱好者,我跟我的先贤们相比,远未达到他们那样的高度,但我有我的优势,比如说,猪的板油,我就情有独钟——当我的奶奶把猪的板油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滚烫的锅里炸出大约十分之三的油之后,她就会给我盛上满满的一碗,然后拌上点咸盐和碾成粉末的干辣椒。红色的辣椒粉和着晶莹剔透的猪油,柔情地滑过我的喉咙,滋润着我的几近干涸的胃。每每回味起来,在我的40多年的人生里,这样的一碗猪油所带给我的美味,就如同做爱时的快感一样美不胜收。
      如今,我在广州的湘菜馆里吃着一种叫“雪里红”的东西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要笑话给那东东取名的人,他永远不可能知道,真正的“雪里红”就是我奶奶给我做出来的那碗猪板油渣。
      遗憾的是,我的奶奶在1983年的孟春过早离开了人世。我的母亲没有了奶奶的这般耐心,那一碗“雪里红”的猪板油的美味,也就从此离我远去了。


       白花花的银子的魔力,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前段时间,和友人小聚,席间友人说,老婆这种资源,也是应该共享的,他说,对于那些“老婆基本不用”的男人,应该知道设备闲置久了,老化得更快,于是他倡导“老婆基本不用”的男人,要好好利用老婆这种资源,要么私下转让,要么重新寻找使用价值。
      就在我大为惊叹之时,他说他就认识这么一位混迹于官场的男人,绝对是不懂得经济学却深知经济发展的规律,其家中藏有一位貌美的老婆供他享用。该老兄在官场摸爬打滚多年,却总是混不出个名堂。原始资本积累也不够打点权利资本的掌握者。于是便想到了老婆,他觉得自己一个人独享老婆就是典型地浪费资源。该老兄选用一个令老婆醉迷的夜晚对老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使得老婆的经济价值发挥到极限。于是乎,该老兄仕途通达,效益回报一年翻几番。而且,私下里还养了个二奶,做爱的经济成本也大大降低。
      这是对这种特殊资源的曲线利用,操作起来颇费智慧。而且一旦操作失误,有可能血本无归。于是,就有了对老婆资源的更简便的利用方法,就像一架印钞机摆在那里,让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断地从老婆身体上流到自己的腰包中。自己不用伤心劳神,吃的穿的花的耍的全有了,银行的存款也是“哗哗”地涨起来,自己除了吃饭睡觉外,还可以把无限的精力投入到别人的妇女工作中去。


       关于婚姻,我一直是崇信“事非经过不可言”的,但终身未娶的德意志老单身汉康德,却不这样认为,他说他崇尚纯粹理性,并且装得一脸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样子,来教训我们这些处于滚滚红尘之中的男男女女:“婚姻是男女双方互相利用对方性器官的契约。”
      古往今来,人们大约是出于对稳定婚姻的考虑,在谈婚论嫁的问题上一定要讲究门当户对。因此,世间就多有不般配的夫妻,常常是丑夫常抱美眷归!这是我一直忿忿不平的——当然,我的老婆大人与我是绝对地门当户对!也于是,就有自得其乐的当事者安慰旁边红眼的人:“婚姻如鞋,合不合脚,只有穿了才会知道的!”针对于这种鞋论,一辈子以没有过绯闻自豪的林语堂又是另一番论断:“所谓美满婚姻,不过是夫妇彼此造就和习惯的结果,就像一双旧鞋,穿久了便变得合脚。”而我,则从他的话里体味到了没有第二个女人的遗憾与牢骚。
       再后来,法兰西散文家和思想家蒙田告诉我:“美好的婚姻是由视而不见的妻子和充耳不闻的丈夫组成。”我真的为这句话叫绝,想象自己,与老婆大人恋爱时是雾里看花。可是结婚之后,如果没有我的难得糊涂的功夫和宽容体谅的雅量,我想我的老婆大人是不会这么死心塌地地跟随着我南征北战的。
      不过,最近,我有些犯糊涂了,跟着我在婚姻围城里溜达了24年之久的老婆,在一个无聊的黄昏里,再跟我讨论婚姻,终于说出了一句叫我当场晕倒的话:“婚姻是因为女人头脑发昏之后的结果。”尔后,她扳起手指,列举了我身上的“五毒”:一是邋遢,二是懒惰,三是好吃,四是大男子主义,五是花心好色——臭男人们的话题,哪一句是离开了女人这个主题的?”并郑重地跟我说:“假如我当初不是发昏,我怎肯与你这个五毒俱全的男人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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