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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2022-01-10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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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过后,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本来想写一篇文章《假如现在我死了,人们会怎么样?》,现在想来,人们会怎么想呢?谁会知道我这个小人物!而我为什么要去自杀!数年来,我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但也不至于立即死掉。现在想来,多么可笑!我真在今夜死了,个别人悲不悲痛,我看不到。绝大多数的人们在这个尘间上活着,如同蝼蚁,如同泡沫。我也许是一个异类,但最多如同一粒砂子,他们吃米饭时,让他们牙碜了一下,然后将我吐了出来,骂骂咧咧几句,再吐了一口唾沫。
      我再也睡不着了。我感觉我是单个的一个人,其实常常是单个的一个人,没没有谁能与我沟通,我犹如独处一室,并且房门被自己从里面锁上。黑夜在房里弥漫……
      从今年开始,我愈发感到孤独和冷。
      今年春天,她不知听哪个领导说,市里的某某机关正在调查我。虽然我是一个直率的人,但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上网有十年了,对于本地的好事坏事,从不在网上提及,因为我清楚领导们对这些很忌讳。这个莫名其妙的调查,也许与我加入省作协有关,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反正,个别领导,认为我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在一个——对他们而言,比较关键的——时间点上坏了他们的好事,因此他们先要“打压”我,让我“老实”。这个我都无所谓,因为他们那些臭事,我从不提及,因为即便听说那么一些花里胡哨的新闻,我也不会弄到网上,我还担心他们告我“诽谤”呢。
      我是个草民。在抗日战争年代,我可能成为英雄或烈士,在这个时代,我不过一棵杂草,随他们怎么踩蹋了。
      那个夜里,她将电话打我的值班室,声调变得异常尖利,那是至今都异常陌生,她对我只是劈头盖脸地斥责。我回到家后,对我不理睬,仿佛一个陌生人。好几天,都这样。我感觉到很心痛!一个阴影,在我的心中形成了,有时大些,有时小些。
      过些日子,那个不知真假的事情好象过去了,我曾问过他:“假如那个事是真的,你怎么办呢?”她说得很爽快:“我会先顾孩子,同你撇开关系!”她这么想,也好,这无疑发自内心的,对的。不知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心里泛起了缕缕的冷气。结婚这二十年来,我与她好象都不太了解。结婚这近二十年来,我好象一下子了解了她。我无法再说她什么。必竟文化大革命过去很久了,如果再来,或者不用再来,只是我的文字与某些领导之间产生了不良的联系,她可能真会与我划清界线。
      每每想到这个小事,我不知道自已还是不是一个强大的男人……
      我有点疑惑,写点文字,我会危险到谁?是那些领导吗?因此我必须走现代派这条道路,不走什么所谓的现实主义,不接什么地气,至少让他们读不懂,他们也许就认为我不会对他们构成“危险”。
      我的文字转向了。
      然而,每每想到那个小事,就如同一大块乌云遮蔽了心头的阳光,总不能让我开怀。她对我说的那句话,如果是我说出来多好啊!她却先说出来了。我感觉了孤独!冷!能孤独到骨髓里,能冷到心里。
      这里是她的家乡,不是我的故乡。我犹如一棵故乡的树,将自己迁移种植到这里,马上二十年了。我的口音好象没变,但故乡人说变了,甚至一个不认识我的邻村乡亲曾在异乡几次滑稽地猜错我的故乡;这里的一些同事和其他的熟人提到我的口音,时常心怀遗憾,甚至心里不平衡。我好象在故乡和这里都是一个有点不同的人。我毫不在意,不如说,我仍在坚守,因为我的确在骨子时对故乡怀有深情。
      傍晚与故乡的大哥通了一个电话,我好象被抽空了。他说起,门前修公路。我知道。前不久回老家,还听说他与紧挨的东邻居为了这事差点闹腾起来。他又说,修的公路高,你门前呢,或者把树树刨掉,买掉,或者垫土时用土将树围住。他还说,等我过些日子,回到家,再商量。我压着内心的不满,嗯了一声。
      这一树林见证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八十年代中期,还有两百多棵。后来,我们哥俩分了家,他东边,我西边。他翻盖房子时,为了能向前面“吃了些”地方,就将前面的一半小树林刨掉,买了,并且又垫高了些。这个谁都可以理解。
      小树林前面是一条小街,不如说是一条水道,一下雨,村西边的水都要流过来,流到村东的大坑里。没成想,村干部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将这个小街东边放了两家宅基地。村西头地势高,一下雨,村里一半的雨水,向村东外流就不通畅了,我家门前的小树林地势相对低洼些,成了“小水库”。大哥家也起了一些不好的作用,因为他家门前也垫高了。当时我提过这种顾虑,他满不在乎。每次下大雨,他总要将他门家铲出一条东西向垄沟,将雨水引出去。
      这几年,同在异乡的侄子买了汽车,下雨时回到老家,进门出门非常不方便,便将不满表现了出来。一次,侄媳妇要求我将小树林的树赶紧刨了!垫平!我知道这种情绪。
      其实,垫平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我家地势本来就比来盖的房子垫地基时要低不少,一下雨,我怕雨水灌到家里,家里住着年迈的父母。或许,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舍不得门前那个小树林,前几年买房子都没舍得去刨些树买钱,我也舍不得门前再也没有了那么多鸟,我也想让年迈的父母多呼吸上几口新鲜的空气……
      现在,他告诉我这些,结果犹如“木已成舟”。其实,他是可以给村干部说一说让他们修公路从这里经过时弄得低一些,我不认为他就不能说,因为村支书是自己家族的,主要是他没愿意费劲罢了。前些天,侄子还隐约地告诉我说门前修路时会垫得比较高,我不太信呢,看来是真的。大哥还有侄子就想通过修路这个事,不用再对我费话,我便会乖乖就范。我不能说他们自私,我不能说他们有什么深意。说那些都没用了。
      冬天来了,即使再下雨,也能比夏天的雨量大么?也许,还能维持一两个月。那么,我还看再看几眼小树林的鸟儿。春天,或者到不了春天,树林就不见了,那些林中的鸟该上哪就上该吧,我没办法了。关于童年的美好记忆,随着小树林的消失,就不在了!待到父母百年之后,我想,我在故乡,也就没了家。但,那片宅基地,我会卖掉吗?
      一片树林,变成了小树林;一片小树林,欲变成单个的树……这就是现在中国乡村的发展吗?小树林总会没的,年迈的父母也总会没的,不论怎么样,即使将来真要发生了——因为文字的事——与妻儿分道扬镳,我也不再回家。
      因为我会很快没了故乡。

       2014年11月16日0点31分草成

注:我家门前的那小片树林最后没有被刨掉,可是我的父母相继离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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