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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红薯味儿

2022-01-0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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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薯味儿

     “再有十年不种红薯,我都不会想它”,父亲从地里回来,话中带气儿。我随口接话茬儿“一年不种,我都想死它了!”父女俩哈哈大笑。老一辈人有一句口头禅,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老太太们张口一个五八年,合口一个五八年,不知道咋活过来的。收秋时分红薯,勉强维持,天天吃红薯,受不了,吃得胃酸。很多人吃伤胃口,不想提“红薯”两个字。我一直喜爱红薯,喜欢红薯味儿。

     沙土地里长的红薯,干,面,甜,香,蒸熟后可以当馍吃。最喜欢母亲做的红薯丸子,红薯蒸熟后捣烂,和白面和在一起,团成乒乓球大小,支起油锅,一个一个在油里翻滚,变焦黄捞出。每年过生日,母亲都会炸红薯丸子。

    红薯能制出芡,可以用来做粉条,人工做粉条的过程,需要几道工序,洗净,捣碎,过滤,澄清,自然风干成芡块儿,分成小块儿放到大缸里,用硫磺熏几天,后来,人们知道硫磺有毒性,不用。模糊记得还需要轧到大锅里,煮熟再捞出来,截短,在几棵杨树中间,绑上绳子,串上条子编成的小圈儿,两个圈儿挂一杆,直到风干,做粉条的时间,必须是天寒地冻时,否则做不成。我习惯当看守,坚守自己的阵地,来回跺脚取暖,靠着土墙避风,直到天黑父亲来叫,一边暖手,一边责怪,咋怎傻!这么冷还不回家。自己参与劳动,吃起猪肉炖红薯粉条会觉得踏实,那是春节才能吃到的美食。红薯芡能用来做凉粉,特别是母亲做的,把芡放到大锅里烧,适时添水搅拌,盛到盆里晾凉,炒着吃。几个红薯,母亲就能做成凉粉,觉得很神奇,母亲一遍一遍说方法,说那就不是个啥事儿。在集会上看到有卖凉粉的,用平底锅煎炒,放豆瓣酱,闻起来很香,不能确定是不是纯红薯芡做的凉粉。如今,能吃到纯红薯芡做的粉条和凉粉,是很幸运的事,各种工艺的进步变化,各种添加,很难找到原味儿,纯红薯芡的粉条价钱高,掏高价钱,还得找对地方。
    和红薯有关的记忆是温暖的。冬日的麦田里,一片一片散开的红薯片儿,阳光暖暖地照着,一点点吸收着红薯片的水分,红薯片一天一天地变小变干,直到拾起来哗啦哗啦响,收起来,放囤里。喜欢用一双手在红薯干儿上来回抄,那时总会看到父亲舒展的眉梢,随口说一句 ,饿不着孩子们了!红薯干儿可以煮进稀饭里,也可以磨成面粉,面色和小麦面粉相似,发青,蒸出来的馍发青发黑,吃起来黏口。很多人家,喜欢做窝窝吃,窝窝里放上辣椒油或是蒜汁儿。热红薯馍轧成的饸饹,凉拌,味道美。

     烧红薯是孩子们喜欢的,家里用大锅蒸馍,争着干烧大锅的活儿,在灶火边上投进去几个红薯,一边拉风箱烧锅,一边翻红薯,喜欢闻那逐渐变熟的味儿,闻气儿知生熟。还可以用灶下的热灰焐熟红薯,割草的孩子们会在野地里烧着吃,用铲子挖出锅灶的样子,放上细棍儿,收集柴草,拿出火柴,“刺啦”一声点燃,孩子们继续搜寻柴禾续火。红薯往往是皮焦里生,黑乎乎的,自然不好吃,互相看着各自的花猫脸儿,逗笑取乐,笑成童年最美的音符。

      红薯叶晒干后,多是用来喂猪喂牲口。现在,好多人都喜欢霜打的红薯叶,放在面条里,是舌尖上的美味儿。本家嫂子开小面馆儿,红薯叶手工面条成了特色饭。小孩子喜欢用红薯秧做跳绳,一根红薯秧当绳子,适合单独跳,几根红薯秧接到一块儿,俩人悠绳子,几个人一齐跳,闪转腾挪,讲规则比输赢。女孩子除了玩跳绳,还会把红薯茎掐成一节一节,貌似断开实际外皮相连,挂耳朵上,挂脖子上,觉得很美。现在给小孩子讲这种玩游戏的方法,被称为老古董。嫌他们不会玩,撵出去找伙伴儿,先灌输各种安全警告,小孩儿在大人的视线范围之内,才安心。
    大街上,常有有烤红薯的香甜味儿飘来,是一位流动摆摊儿的老人,一辆老式三轮车,一个泥糊的烤炉,经常不够卖。香味儿还一样,口感不是,非老家沙土地的红薯味儿。因为我喜欢红薯,父亲每年种,品种变化,还能种出紫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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