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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芳菲】 (刘彩荣老师应征作品 《葛老师的去与回》)

2022-01-0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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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 老 师 的 去 与 回

                                                          文/刘彩荣

    春日楼头,春天来了,南岭村的梨花开遍了山坡旷野,葛老师站在院门前,望望远处的山沟,桃花也点缀着褐色的山地,艳艳的,斑驳着梨花的白点,丛丛簇簇,自然的画板调心悦目。
    该出山了,该出山了。
    葛老师心里盘算着。
    葛老师应聘的时候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黑蓝色的裤子,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个子一米七左右,人倒是长得蛮清爽的。填写了应聘表后,温温地问,我啥时候过来讲课呢。招聘的老师说,你留个电话吧,集中讲课的时候我们会电话通知你。他看了看表,又问了句,那留我儿子的电话行不行呢。老师说,他能及时通知你吗?他说,能吧。那好吧,你就把电话写到这里,老师指了指联系电话那一栏。葛老师写下了号码。把表放到了桌子边,那我就走了,你们可要记得电话通知我啊。没问题,你等着电话吧。
    葛老师走后,招聘的老师嘀嘀咕咕着,54岁了,都这么大了,还来回折腾什么呢,就在原单位好好待着吧,别的同事从鼻腔里发出嗯嗯声,算是认同了。一般单位的招聘都有年龄限制,可是教师这个行业不一样,年龄大点,有中高级职称,条件可放宽。
    过了几天,学校商定了新聘老师统一授课的时间。电话通知了葛老师,接电话的当然是他儿子,他儿子很不耐烦地答应,我回去告诉他,还不知道他去不去呢。到了讲课的时间,学校排出了各位应聘教师的讲课时间,葛老师被排在了第四个讲课,当轮到他了,葛老师,葛老师,连着叫了两遍都没人答应,教务主任说那就轮下一个人吧。直到所有的教师快讲完了,这时进来一个人,正是葛老师。
    不似上次来时那么整洁,白色的衬衣上面不知道从哪儿涂抹了些颜料,有点发黄,白配黄,有明显的印子。黑裤子也沾着点白色的颜料,好像是从哪个工地急匆匆赶过来的。只见他伸出手撑了撑上衣,使劲向下拽了拽,又轻轻地跺了跺脚,半弯着腰,缩着头,慢慢蹭到主任身边,问,我还能不能讲课呢。主任看了看葛老师低眉顺眼的样子,想了想说,那你讲吧。转头又问他,你不用先备备课吗?葛老师手挥了一下,不用,那点内容很简单。课讲完后,他追在主任的后面,急迫地问,我讲得行不行呢,那我啥时候来上课呢。主任告诉他,你不要着急,我们研究以后会通知你的。葛老师只好对主任说,通知我的时候,你们还打我儿子的电话吧,他会告诉我的。直到看着主任走进了办公室,他才悠悠地地转过了身,搓了搓手,骑上自行车走了,破旧的车子。
    后来,葛老师被通知来学校报到。那一天,他仍然穿着那一身衣服,白衬衣,黑裤子,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头发刻意地梳理过,水光油滑的,人显得很有精神,依旧是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到校后,他被安排带初一的数学课。
    初次上课,葛老师还是那身衣服,洗过了,整洁了,人精神了。学生们看着老师的模样,有的学生在下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过并不影响他们的听课。一堂课下来,学生们都反映老师讲得好,思维条理,讲解清楚,分析到位,练习的时候,让学生上黑板做题,都要一一讲解清楚,哪里出了错,怎么改正。同时不忘记叮嘱学生有什么不会的问题一定要问。
    在学校的操场边,一边是器材活动场地,一边是片小树林,中间是甬道,道边种植着是柳树,小树林里松树常在,冬青耐寒耐旱,遍植月季,蜀葵,杂花。远处的山坡开着黄花的迎春,连翘,不大清楚。课后,学生们在操场活动,老师们在绿树浓荫中走走,说说班里的情况,学生的情况,葛老师跟在后面,独自一人,不大言语,多是听大家说,偶尔插一句,时常挂在他脸上的笑意浅浅。
     耐心细致,是葛老师的风格。时间长了后,有学生偷懒不写作业的,葛老师叫过来,详细询问情况,是不会做,不想做,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没有做。他不像别的老师,叫过来噼里啪啦先训斥学生,而是慢慢听学生说原因,把作业补上就好了。
    柿子捡软的捏,学生对老师也是,欺软怕硬,时有欺负老师的情况,久而久之,胆子大的学生开始不写作业,不交作业,抄别人的作业,还有旷课的。针对这些现象,葛老师在班里多次强调,认真地重复着要好好学习,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学生只当是耳旁过风,对老师的苦口婆心置之不理。
    有一次,一个学生被罚站,站在了教室的门外,被教导主任看见。之后与葛老师商量,让他回了教室。此后,学生们越发胆子大了起来,有个学生,上数学课,带着一条宠物狗狗到了教室,狗狗好奇,在教室里乱跑,学生看热闹,笑声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学生拿出了火腿肠喂狗狗,狗狗真的放飞自我了,疯跑,狂叫,葛老师根本没办法讲课,厉声呵斥,拍桌子,无济于事,只能草草收场,布置了作业让他们写。忍了这次就算了,没想到一次数学自习,学生拿着啤酒在教室开始喝了,教室成了乐园,葛老师走进去,学生熟视无睹,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
    一般情况下,别的老师会把学生交给班主任,让班主任说服教育;或是给教导主任说明情况;或干脆直接叫家长来学校,看看怎么处理,学生迫于家长的压力,家长的多方劝说,不大与老师对着干了。然而,这一些常规方法葛老师都没采用。他出手打了学生。被打的学生哭泣着给家长打了电话,加之家长是个不说理的主儿,不依不饶地把老师打学生的事捅到了报社,并写了长篇大论,添油加醋地渲染了老师打人的事情,对于学生的行为轻描淡写地勾画了过去。学校碍于学校的声誉,只好以解聘老师黯然收场。
     葛老师走的那天,大家到校门口送行。葛老师淡淡地笑笑,朝大家挥手,说着,不用送了,我走了,都去忙吧。望着葛老师远去的背影,有的老师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山沟里回荡着葛老师的呼喊。
    葛老师又回到了南岭村,远处的山坡旷野没了桃花的艳红,没了梨花的雪白,桃树梨树长出了叶子,褐色的山没了桃花儿红的点缀,一下子感觉山黑魆魆的,山沟似乎深了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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