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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多年前的你——和杜拉斯《情人》有关的日子(2018.2)

2022-01-0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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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多年前的你


——和杜拉斯《情人》有关的日子


     这是一件与书有关的事。

     是在多年前的南方小县城,香樟与桂树交叉掩映在偏僻的街道旁。沿东门阁路口,通往体育场的,是这条街道的地理位置。在街尾的邮报厅上,我看到了一本其中一篇评论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文字。文字大段引用杜拉斯原小说文字,我被那个犹如藏着无数不可言说的秘密的隧道口般的开头吸引了:我已经上了年纪,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个男人朝我走过来。他在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对我说:“我始终认识您。大家都说您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而我是想告诉您,依我看来,您现在比年轻的时候更漂亮,您从前那张少女的面孔远不如今天这副被毁坏的容颜更使我喜欢。”......

      那个开头仿佛来自阒无人声的铁道站隐隐传来列车的声音,声音既深沉又缓慢,袅袅而来。故事里那个站在时间尽头的“我”,紧紧握住了通往自己一生的最核心最本质处的枢纽。

     遗憾的是,我当时没法找到那本书。就是念起来格外顺口的,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玛格丽特·杜拉斯,玛格丽特·杜拉斯,我反复念及这个名字。玛格丽特给人一种中世纪法国女人穿的繁复精致的裙子的美感。我脑海里试图拼凑那个法国籍而生长于越南湄公河岸的女人,可是全无所获。我无法想象她是瘦,是胖。是高,是矮。是美丽,还是丑陋的女人。就像始皇帝遍寻的无法想象出来的仙药一样,我无法想象杜拉斯的面容。这让我衍生出一种失落感,这是一种有力的,却又毫无着力点的感觉。

     后来看到杜拉斯的照片,初看之下,她的面孔让人未免让人大失所望。衰老,瘦小,兴许还抽着香烟。再三再四的看,那种衰老不正是《情人》里应该有的衰老的模样吗?譬如油桐去了皮,挖了肉,剩下纹路横生的核。这种油桐盛产于南方的湘西,为一种特产,刷在木材可防腐。顺流而下,直可卖到常德与长沙。核子一榨,便都是桐油了。我所看到的玛格丽特·杜拉斯,便正如这种貌不惊人近乎于怪异,而金玉其内的油桐核了。也看过各式的杜拉斯的照片,总不及抽烟这张来的印象深刻与凝重。




      有些是例外的。比如说杜拉斯青春期在湄公河的照片,形影单薄,眼神忧郁,望向镜头这边。这种阴郁的眼神让人想起同为作家的卡夫卡,他们有着某种共通之处,它们都尽情繁殖于特别的家庭。这个家庭如同拼图,被杜拉斯反复拆解,拼凑,零零碎碎遍布每篇文字,构建成各种各样的气息相似的故事。不一样的是,杜拉斯的眼睛一定汲取了足够多的湄公河的水,以至于格外显得阴湿。

      最先看的“杜拉斯”,不是声名远著的《广岛之恋》,也不是后来居上的《情人》,当然也不是那个意向别样的《抵挡太平洋的堤坝》。是《琴声如诉》。几万字,中篇,那种“闷”的出奇的文字,“闷”的透不过气来,满腔言语,又似乎都虚无缥缈,无可诉说。我将这几万字反复看了四五遍。

      那是没找到《情人》。我跑到那条街上,就是香樟树与桂花树罗立两旁的街道,街中有家书店。常去,熟门熟路熟人。那年我十六岁,也许快十七了。是那种横冲直撞的年纪,我说的横冲直撞并不是指性格,恰恰相反,我内向,怯弱,而且羞于说话。因此我与书店老板的沟通出现了阻隔,我小声说及我想要杜拉斯的《情人》,请他代购的时候,书店老板便:哦,哦,知道了,《情人1894》(1934?)。老板是个和气的中年男人,我是个和气怯弱的少年人,双方没有争执,也未达成精确共识。我哦哦一走,他好的好的转头。后来走了几次,终于不了了之。

       看《情人》电影是在几乎十年后,我恍然想起书店老板说的或许是梁家辉的《情人》。不禁会心一笑。

       而多年前那个横冲直撞,茫然四顾的少年,当时遇到的那个店老板,他们打过招呼,却牛头不对马嘴。那个少年于是扭头,继续前行。少年走了很多路,走过街头,走过人群。他跟许多人说过话,流连,然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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