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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蛇舞

2021-12-31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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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舞
                                                                           祖克慰
  那年的春夏之交,山上开满了野花。各色的花,开的热闹,把山都染成了七彩色。最美的是杜鹃花,红的白的蓝的紫的,从山下开到山顶。大山,成了花园。
  山上的野花没开之前,蕾就说要去山上看野花,顺便看看野兔、野鹿、野猪,还有鸟。蕾还说,去到大山,说不准,还会逮只松鼠养养。蕾想的都是好事,都是浪漫的事。蕾是平原城镇女孩,喜欢写诗,喜欢小动物。她除了写诗,就是养个猫啊狗啊的。
  我们去的地方叫马柿坪,一溜的大山,绵延了几十里。那座山,是风景区,当时刚开发,里面有十多个瀑布。我们沿着弯曲的山路,向里面走。虽说是风景区,可当时还未对外开放,来游玩的人寥寥。
  山野里很静,风吹过,草叶舞动的声音,格外的清晰。蕾的眼睛,滴溜溜转,东看看西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我知道,蕾是在找一朵花、一只野兔,或者是一只松鼠。野花,蕾采了不少,一把一把的。野兔也看到了一两只,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只是野鹿、松鼠没有看到。蕾说:“山太寂静了,没有松鼠,没有野鹿,也没有野猪,蛇总该有吧?”我说,“你不怕蛇吗?”蕾说:“不怕。”
  蕾说不怕蛇,其实蕾很怕蛇。没有女孩不怕蛇的,蛇那东西,男人看着就起鸡皮疙瘩,何况女孩?我对蕾说,想看蛇是吗?有你看的。
  说啥啥就来,怕看见啥偏就看见啥。大概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和蕾下山,跑了一上午,蕾累得香汗淋淋,腿有点发软。我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说是大石头,其实是一块大石板。风雨的侵蚀,把石板打磨的光滑平展。石板下面,是杂乱的石头,丛生的灌木野草。坐在石板上,居高临下,鸟瞰半个峡谷。
  可能是太累了,我们都没了说话的欲望,只是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像是一股风吹来,石板的下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经意的,我向下面望了一下,这一望,我看到了一幕有趣的场景:两条蛇,相距半米远,翘着高高的头,互相对视着,一会儿一条蛇向左扭一下,另一条蛇向右扭一下,看上去,两条蛇像是在跳舞。
  这是两条乌梢蛇,背面呈棕褐色、背脊上有两条黑色纵线贯穿全身,身体上有明显的浅黄褐色纵纹。两条蛇很大,四五尺长,小孩拳头般粗。这么大的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对于居住在平原的人来说,蕾肯定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我用手捅捅蕾,示意她不要出声,要她向下看。蕾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嘴巴张了好大,差点没弄出声来。蕾吓得只往我怀里靠,要不是拦着我的腰,很可能就从石板上掉了下去。
  两条蛇在草丛里对峙着,根本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它们左右地摇晃着头,不时地吐着嘴里的红信子,看准了机会,蛇头猛地向对方伸过去,另一条蛇看到对方扑了上来,也不甘示弱,急忙迎了上来。你一来我一往,斗得不可开交,但谁也没有咬着谁。看着两条蛇,我不知道它们是跳舞,还是在打架。但那姿态,我怎么看都像在舞蹈。
  两条蛇的舞蹈,有时候节奏缓慢,有时候节奏很快,像是踏着音乐的节拍在舞蹈。时而高山流水,时而暴风骤雨。不动时,两条蛇就互相对视着,左右摇晃着脑袋。那样子很悠闲,一左一右的摆着头,既不进攻,也不后退,更没有撤离的意思。看着它们,我就想起了新疆的民族舞蹈。
  两条蛇跳舞,或者说是两条蛇打架,我从未看到过。只是听说过蛇对音乐很敏感,会随着音乐起舞。在印度、巴基斯坦,很多人都会舞蛇,那些流浪艺人,浑身缠满了蛇,它们吹着一种乐器,蛇伴随着乐器发出的乐声翩翩起舞。
  而在自然界里,蛇的舞蹈,看到的人似乎不多。然而,大自然就是这么的神奇,奇怪的事情层出不穷。蛇的舞蹈,在很多年前的一个晴朗的日子里,让我们两个年轻的人,看到了神奇的一幕,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有人说,蛇的舞蹈,总是昙花一现,惊鸿一瞥。想想也是,这么美妙的造型,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到。看到它们跳舞的人,也只是偶然。我与蕾,之所以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应该是偶然,是大自然的恩赐。
  有些时候,人们对动物的认识,是存在偏差的。都说蛇的舞蹈,只是昙花一现。瞬间即逝,难得一见的。可我们面前的两条蛇,它们是那么的忘我,没有时间观念,没有了其他物种的存在。在它们的意识里,世界就那么大,像一个舞台,它们是舞台上的舞者,想怎么舞就怎么舞,舞的疯狂。
   斗着斗着,一条蛇咬着了另一条蛇的尾巴,被咬着尾巴的蛇也不甘示弱,头一伸,就咬着了对方的尾巴。两条蛇顿时就扭在了一起,那样子不斗个你死我活不甘罢休。那阵势,看得我们都张大了嘴巴。
   两条蛇相互的缠绕着,逗得不可开交,可能是斗累了,两条蛇扭在一起,那样子像是在休息。很快,一条蛇就挣脱了另一条蛇,于是,对峙又开始了。两条蛇又开始晃着脑袋,一来一往的攻击者、反扑着。
   突然,一条蛇飞了起来,另一条蛇也跟着飞了起来。我和蕾看到了它们掩在草丛里的尾巴,那尾巴在草丛叶上来回的摆动,身子立在半空。其实那不是飞,是我们看成了飞。或者是我们想象着它们要飞。可能是我们想象着它们在飞,蕾就忍不住的惊叫了一声。蕾的叫声,带着颤音,在宁静的大山里回荡。
   正在跳舞的两条蛇,被突然的叫声吓了一抖,然后迅速的钻进了草丛,一阵簌簌的风吹草的声音过后,两条蛇瞬间便没了踪影。
   蕾回过神来,问我:“蛇呢,怎么就没影了?”我说:“跑了。”蕾说:“为什么跑呢?”我告诉蕾,蛇的胆子很小,只要有一点动静,蛇会很快溜走的。
  蕾很失望。蕾说:“我以为它们要咬架呢?要是不小心咬伤对方怎么办?”其实,蛇是聪明的动物,它们就是打架,也不会伤着对方,都是闹着玩的,并不想咬死对方。有时,蛇也会争夺地盘,或者是为了母蛇决斗,但它们都会采用盘绕的方式,缠勒对方,降服对方,绝不会拼得你死我活。
  回家的时候,蕾对我说:“以后有机会,我们还来看蛇跳舞。”我对蕾说:“这样的机会,恐怕是千载难逢了。”蕾说:“万一要是看到了呢?”蕾有点惋惜地说:“如果不是我惊动了它们,后面的舞蹈也许会更精彩的。”
  蕾后来再也没有与我一起去过大山,从山里回去后,就离开了她居住的平原小城,去了郑州。我也没有见过蕾,只听说,蕾嫁到了郑州。她的男人,是一个开饭馆的。但愿,她家开的饭馆,不会出售野味,更不要出售野生的蛇,那些带给她美好回忆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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