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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岳阳(一)堤蒿炒腊肉

2021-12-31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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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舌尖上的岳阳(一)堤蒿炒腊肉
          汪曾祺老先生江苏高邮人,他的小说《大淖记事》:“春初水暖,沙洲上冒出很多紫红色的芦芽和灰绿色的蒌蒿,很快就是一片翠绿了。”汪先生说的蒌蒿属于野菜,在岳阳有草的地方就有,只是岳阳的蒌蒿,还有更高级一点的,那就是堤蒿。
    每年春天时,洞庭湖枯水,原本水淹的地方新长出许多青草来,常见的应该是草籽花和野菊花,碎碎地但成片成片地开,草籽花大多是粉红色中带点紫,而野菊花则是四周白色的花瓣托着一个黄色的花蕾,也有通体呈黄色的 ,堤坝上的旱芦苇,修长的身材上挂着白色的绒毛,迎风摇曳,绒毛弄到身上,痒得要命,浅滩上还有许多泥洞,用小节木棍撅进去,会有小螃蟹在里面横着走,有的只有指盖大,二两肉不到没有啥嚼头,个头稍大一点的倒是可以找点干芦苇棒来烧着吃。
    采堤蒿都是大人的事,小毛孩没那闲功夫。女人大早起来,挎了个小筐,湿漉漉的裤脚挽起来,松了再挽,挽了又松。采的人多了,堤蒿越来越少,有的时候得走出好几丈远,才会发现一根两根的,晌午前,女人美美地回家,择净了炒腊肉吃。城里小贩卖的堤蒿大多都是湖对岸那边采过来的,数量不多,价格就高,比一般的青菜一斤能多卖好几毛。
    三四月份的堤蒿嫩,叶子摘掉,光秃秃的茎杆掐成一两寸长,腊肉切成片,肥瘦搭配好,点完火,倒一勺油,肥一点的肉片丢进锅,再放瘦肉和辣椒,出锅前扔进堤蒿,扒拉几下,清香的味,楼上楼下都能闻到,堤蒿炒腊肉时不需要搁葱姜蒜炝锅。
    各家的腊肉分两种,一种是自家锯末子熏的,有的地方说是还可以在柴火里加桂皮,这么奢侈的熏法,我打小都没见过;还有一种是过年时乡下亲戚送的,乡里的腊肉长时期挂在自家做饭的灶台上,烟熏火燎,黑黢黢的不那么好看,但味道正宗,城里的腊肉中看,黑里透红,但也不差啥,不年不节地舍不得吃。
    前年春节过后,爸妈来东北,老娘特意用保鲜袋装了一大把堤蒿过来,中午吃时,袋子里的鲜货就下去一多半,与其说是堤蒿炒腊肉,还不如说是腊肉炒堤蒿准确,腊肉成了配菜,堤蒿才是主角。媳妇没怎么吃过,碗里自然就多,我夹了几筷,一下子想起十三四岁在洞庭湖的堤坝下,摔跤打滚的事来,每次都是玩得裤子上青一块绿一块的才回家。
    东北二十多年,超市卖的腊肉四川的多,我问都不问,家里年年吃的不是老娘带过来的,就是老兄快递邮来,我现在冰箱里的一点存货,还是今年三月份老妹她乡下的婆婆给她的。
    这几年,岳阳的猪肉比东北的每斤还要贵几块钱,各人家熏的腊鱼、腊肉不象头些年那么丰富,我这多一点,家里就会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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