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小米粥

小米粥
自从来到这家民营企业，就习惯了住汉庭。其实也挺好，我对酒店的要求不高，无非是干净安静，早餐有我喜欢吃的包子油条。这方面，汉庭大致是能满足的。不过这次到珠海出差，托主办方和老板的福，竟然住了个不错的酒店。房间要比汉庭大不少，但对我来说这不是好事儿，我更喜欢在小点的房间里睡觉。如果不是考虑到空气质量，没窗更好，安静。当然了，拖鞋到洗漱用品的品质眼看着是比汉庭高。早餐的种类也更丰富一些，不过我所选的也无非是包子油条和豆浆，外加一块红薯，一勺油炸花生米。粥有两种，小米粥和皮蛋瘦肉粥，我果断选了前者。作为一个爱吃肉的人，我却始终对皮蛋瘦肉粥爱不起来，也是怪事。粥，在我心目中，还就的是单纯的大米或小米熬出来的模样。大米粥我在家天天喝，所以出差的时候，能有小米粥，我是不会放过的，喝了两碗。

小便宜
为了给公司省点，我往返酒店和机场都坐巴士。去程的机场大巴是28块，回程却要53块，我问为什么，女售票员说：“大巴在我们这边不停，我们只有这种六座商务车。”好吧，我没继续追问为什么从机场开过来时有，而回程就没了。买了票，又去边上的汉堡王吃了顿午餐。之所以没选边上的KFC和麦当劳，因为团购网站上汉堡王的套餐更便宜，24块多能吃一个牛肉汉堡，还有鸡块薯条和可乐。同样的东西，今年我在展馆吃麦当劳花了接近50块。地段这东西，确实对价格很重要。走到哪儿都要健康码和测体温，商场要，买大巴票也要，麻烦，但是愿意配合。回程的航班也是选便宜了，经停揭阳，下机后在机场等了不到20分钟又重新登机。如今的飞机餐就是一瓶矿泉水和一个冷三明治，凑合吃。神奇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还给了我头等舱休息室的待遇。难得进去一次，我把各种小点心都拿了一份，共六种，塞满了口袋；就像我离开那家酒店的时候，不但带走了牙刷，还带走了那双没用的拖鞋。

非接触
飞机降落在上海机场已经是晚上7点多，出机场的时候没有人查看我的健康码，这让我有点小小的失落。查的时候嫌烦，不查了又觉得人家不尽心。坐出租车回家已经是8点了，天天没在家，他跟外婆去练钢琴了。叶子在厨房里张罗着给孩子做夜宵，见我回来问道：“晚饭吃了吗？”我说：“没有，随便给我弄点就行。”她下的是面条，里面有鸡肉和一点点白菜，天天吃了一大碗，我吃了一小碗。吃饭的时候，我自觉拿着碗靠边，离孩子远一点。这是今年我们家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我出差回来，就要自我隔离几天。对此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认为是有必要的，毕竟普通人家，确实也是经不起折腾。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床吃了，等着送天天去上学。又被叶子给阻止了：“妈妈坐公交车送他去。”我有点失落，小声说：“送上学没事儿吧？”叶子没回答，我也没再多说。跟天天聊天和给他讲故事的时候，我离他都有两米的距离，有次我过线了，岳母的大嗓门就响起来。

凭什么
老人也是为孩子好，我当然不会跟她吵，事实上，我们家有日子没吵了。家里吵架表面上是观点不和，本质上还是利益诉求的无法调和。有些事儿，大家看法不同，选择也不同，基本上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当某一方坚持要说服对方，就说明他不但要实现自己的目标拿到里子，还要求对方认可自己的道理，拿到面子。坦白说，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对方，面对这种贪得无厌的对手，会跟他客气吗？谁还没点脾气？而且，谁还不认为自己才是有道理的一方？你都要，什么都不给人家留，人家为什么不跟你死磕？聪明的方法是示弱，给对方面子，承认对方有理，并鼓励对方通过让让自己来换取一个“有情有义”的评价。对此，很多人是不愿意的，他们会问“凭什么？”好吧，喜欢问这个的，最后多数也就离了。我跟叶子吵架最凶那两年，我俩最大的共识就是：“凭什么我得听你的？”

会更好
不吵架之后，我发现我能从叶子那里得到的比吵架时候更多了。我觉得这样挺好，虽然我也不确定是否适用于所有人，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叶子就很瞧不上我的懒散，其实她还很想给我扣上一顶“不上进”的帽子，但幸运的是我收入还行。她虽然仍然可以拿很多比我混得好的人来证明，如果我更努力，更注重仪表和社交，可能就会混得更好，但终归无法很理直气壮。毕竟，那种可能虽然存在，但生活中的可能太多了。人痛苦的根源之一，就是愿意去相信“不这样会更好”。或许吧，但也可能更糟，谁知道呢？已经这样了，不如就相信，这就是最好的安排吧。真要能让自己相信了，至少心里会好受很多。比如腿断了，只要你相信，不这样，可能断的就是头，那你就舒坦多了。事实只有一个，但观察和评价的角度很多。很多时候，我们评价一件事儿的得失，都是在跟假设的情景做比较，这其中可操作的余地很大的，想开心还是想难受，自己把握。

猪头肉
难受的事儿总是有的，比如今年又不能回家去上坟了。好在父母也走了十几年了，其实也不会很难受。想想上坟这事儿，跟刻舟求剑有点像；坟就是那个刻在舟上的记号，我们告诉自己他们一直在那儿，虽然明知道再也找不到了。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吧，不然呢。好在总还有一些东西能够找到，婶子快递的猪头肉比我更早到了上海，说好了就只要两斤肉的，她还给送了一个烧鸡和几根腊肠。晚上给她打电话，我对她说：“猪头肉就我一个人爱吃，但烧鸡叶子和天天都很喜欢吃。”她在那边听了很高兴，又问我腊肠怎么样，我说：“还没舍得吃呢，放冰箱里冻着了，留过年吃。”这么多年了，忘不了的还是老家的猪头肉，喜欢那种淡淡的烟熏味。就像饺子一样，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要吃这东西的时候，我就是幸福的。一直很疑惑，没能让叶子也找到这样一种便宜的崇拜物。天天现在是有的，他喜欢白斩鸡和面条，希望他能一直那么喜欢。

蓝灯闪烁
早饭后，岳母送天天去上学了。这是我回来的第二个早晨，但叶子还是不让我送，因为这周就一天了，下周送更安全。这个安排我也接受，不是什么大事儿。叶子也出门了，她要去超市和菜市场，为孩子们的晚饭选购新鲜不贵的食材。我一个人在家，擦擦灶台，给美团和淘宝上种的果树浇浇水，把米饭和猪头肉装进饭桶，那是我的午餐。外面仍然称不上蓝天白云，但比昨天的重度雾霾要明净不少。我不确定昨天是否上海最脏的一个平安夜，好在也无所谓，我们一家人没出门，也没吃苹果。对这个节日，我跟叶子兴趣都不大。学校里好像也是，家委会在为新年做准备，并没有多提圣诞。从家里步行到公司，身边一辆救护车鸣笛呼啸而去。去年吧，小区西边不远那家洗车店改建成了区里的一个急救点，院里停放了几辆救护车。从那以后，就时常看见它们闪着蓝灯奔跑在不同方向的路上。见多了，天天已经能牢记救护车那个挺长的英文单词，他还会用英文说警车和消防车。年根儿，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河蚌赌徒 2020年1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