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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哪儿来那么多绝对

2021-12-2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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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哪儿来那么多绝对

周二中午回家吃饭,大约11点40分推开门,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我知道叶子她们要带着天天去上下午2点钟的培训班,只是没想到会走这么早。嗯,也是,公交转地铁,路上确实需要一个半小时还多。春节前因为天太冷了,雨水又多,就给天天停了三个月,让他安心在幼儿园,现在,算是回到正轨了。那个培训班天天每周要去三天,每次上课时间就两个小时,而往返时间都要接近三个小时。这还是下课的时候,她们搭顺风车回来。为了顺风车的五六十块钱,岳母还跟叶子吵过架,觉得她大手大脚。我是支持叶子的,主要还是为了孩子,不忍心让累了一天的天天,去挤下班高峰的地铁。有时候,天天会在回家的车上睡着,睡不着的时候,他会隔着车窗读外面的各种路标。

桌子上没有饭菜,锅里也没有。天天是在幼儿园吃的,叶子和岳母是怎么吃的,是否吃了,我也不知道。打开冰箱,里面还有包饺子剩下的小半碗韭菜肉馅儿,打了个鸡蛋进去,下锅炒了炒。早上剩下的一碗粥,还有一个红薯,微波炉一起转了转。突然一个人在家吃饭,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点抱怨,中午烧饭的时间其实她们是有的,哪怕不烧,总该告诉我一声吧?我不回来吃,在单位那边吃食堂也挺好。当然,也就是一点罢了。不说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以为我知道。叶子那边,不会缺少理由的。而我,需要的是那个理由吗?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有些事儿,实在没必要较真。天知道这次走出这个门的人,是否还能完整地走回来。经历过家人的去世后,有些事儿,确实,不那么看重了。

周末陪天天去学轮滑,他同学王子贤也在。跟他父母聊了聊,原来是最近才报名的,但是他们来得比我们勤,一周四次。同时一起学的,还有几个岁数差不多大的孩子,天天和王子贤的表现算是一般偏下吧。休息喝水的时候,我先是肯定和鼓励了天天几句,然后跟她说:“要向红衣服小姐姐学习啊,她表现最棒了,90分。”天天问我:“我多少分?”我说:“你表现一般,75分。”他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我下次还表现一般,我一直表现一般吧。”嗯,他的这点很有趣,当他被说表现不好的时候,喜欢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来对抗。“怎么会呢?”我笑着亲了他一口:“只要你努力学习,就会一天天进步的啊。”他心里舒服点了,说:“那我下次就90分了,姐姐下次75分。”听完我才意识到,他这是嫉妒别人了,听我表扬别人家的孩子,不开心了。

“天天,你嫉妒小姐姐吗?”我笑着看着他的眼睛问。他茫然地回道:“什么是嫉妒啊?”“嫉妒就是看别人表现比你好,你不开心,希望别人表现得差一点啊。”我问他:“姐姐表现得比你好,你不开心,对不对?”他默认了。“那如果王子贤看你轮滑表现得比他好,就希望你摔跤。”我举例子说:“熊大看光头强吃得比自己好,就希望光头强碗里是大便。这就是嫉妒啊。”他哈哈大笑着说:“光头强吃大便。”我问他:“嫉妒是好事儿吗?”他说:“不好。”“那你还要嫉妒别人吗?”我问。他说:“不要。”“那姐姐表现得比你好,你会开心吗?”我问。他点头说:“开心。”我笑着摸着他的头说:“姐姐表现得比你好,你怎么会开心呢?当然不开心啦。但不开心没关系,只要你努力学习,就能表现得跟姐姐一样好甚至更好啊。但你不能嫉妒姐姐,希望姐姐滑不好,希望她摔跤。如果姐姐摔跤了,流血了,哭了,你会开心吗?”他说:“不会。”我伸出大拇指说:“对啊,天天是善良的孩子。快回去加油,等下课的时候,你就能得80分啦。”

情绪管理是个大问题,天天还小,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对坏情绪的认知。我们对于坏情绪的认知总是滞后的,有些人要第二天才意识到昨天自己做得过分了,有些人可能只需要几分钟,可问题是,哪怕只是一分钟,也足够我们说出让我们后悔一辈子的话了。并不是谁,都会像父母一样,对我们的那些气话一笑而过,哪怕是夫妻都做不到。意识到之后,才是如何化解,这个现在教还很难。给孩子讲道理,都是寓教于乐,放到各种故事和例子中。有时候,道理实在讲不通了,就先不讲,先让他确信,我们爱他,哪怕他不讲道理,或者他不听我们的话。等到他确信之后,找机会再讲。毕竟他还小,我们不缺时间。轮滑课结束后,他自己脱了装备,只有脱鞋子时,我帮了他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自己脱装备,做完了很开心,我用手比了一个C,他也比了一个,凑过来,跟我的合成了一个心形。这是意外之喜,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可能是叶子教的吧。“爸爸爱你。”我说。“天天爱爸爸。”他回道。

昨天中午他从幼儿园回家,难得没往饭桌前跑。一般他会跑过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这次他却直接跑去学习桌坐下,开始玩乐高。“天天,你不吃午饭了吗?”我问他。“不吃了,吃饱了。”他回答。“在幼儿园吃的什么啊?”我又问。“沙拉。”他想了想说:“还有奶油蛋糕。”“是谁过生日啊?”我问。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是庆祝三八节吗?”我换个问题。“是的,是庆祝。”他使劲点头。我知道,他在瞎说,三八节是在周五,怎么会提前庆祝。但也没拆穿他,孩子偶尔不经大脑的撒谎,只是为了讨好我们。就像他的这次所谓“谎言”就是很典型的“口不择言”,是怕回答不上我的问题我生气或不开心,所以随便挑一个答案。“那你吃蛋糕的时候,说什么了?”我诱导他,希望听到更多的细节。他有点不耐烦了,可能想不起来了,不说话。我也就没再问,开始陪他玩乐高。

晚上洗完澡,我又问他:“天天,中午吃蛋糕,你们唱歌了吗?”他开心地说:“唱了,生日快乐歌。”好吧,总算想起来了,只是他到底不记得谁过生日了。幼儿园的生日Party,都是每个月把当月过生日的孩子凑一起庆祝。他跟我边聊边看电视里的《熊出没》,叶子问他:“天天,云对什么?”他没听清,不回答。叶子又问了一遍,他看着电视心不在焉地想了想,还是忘了。我说:“要不,咱们把电视关了,先对完,再看好不好?要一心一意?”他一下子又崩溃了,带着哭腔说:“对完就要睡觉了,对完就不看了。”我笑着跟叶子说:“他明白着呢。”确实,刚才的话有欺骗他的成分了,离睡觉时间很近了,真要关了电视,肯定不会再打开给他看。有些时候,我们容易夸大孩子的品质问题,比如“撒谎绝对不行”等等,可其实,哪儿来那么多绝对?看看自己,绝对得起来吗?

河蚌赌徒 2019年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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