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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的寓言品质 ——解读王族散文集《清凉的高地》(王克楠)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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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的寓言品质
                                                    ——解读王族散文集《清凉的高地》

                                                 王克楠

  读王族的作品犹如进行一次独特的精神旅游。他的散文具有鲜明的个性,读他的散文,不仅仅可以读出鲜活的新疆的味道,更能读出王族的人文意味。
  毫无疑问,王族的散文在中国的文坛,具有鲜明的个人风格。他的散文究竟是什么味道呢?我想,应该是文化的味道,是生命的味道。一个人,长期生活在新疆阿尔泰的那仁草场,扎根在一个叫白哈巴村的村落,在这里不仅发现了美,还发现了人类生存的痕迹。在白哈巴村,王族是安静的,他可以心无旁骛地用一篇散文去集中写村庄上空的一只鹰,可以静静地写村庄里的泉水,也可以写村庄里的静物和其它一些有趣的事体。从这个角度说,他是关于村庄写作的哲学家(新疆的另一位叫刘亮程)。王族的生命哲学不在于自己从村庄发现了什么,而在于从村庄人的存在和生活方式发现了人类的一些什么,这就比一般的作者高超了许多。
  王族的散文对于生活具有清晰的介入渠道,观望----进入----抵达------升华,他很诚挚地抛弃一切杂念去生活,去写作。他生命里的很多时间生活在白哈巴村,以至于他自己成为村里的的一棵草,一棵树或者一股风。他和村里的图瓦人和哈萨克人亲密无间,甚至和村里的牛羊成为朋友。笔者知道,任何人的创作总是需要特殊的空间,王族进入了白哈巴村,时间就变得慢了下来,空间也因此而阔大了。在王族的笔下,万物是有灵的,他的世界观主动接近了白哈巴村的图瓦人。在村里,他看到了天空的一只鹰,可以用“移情”的方式,给予这只鹰各种主观意志以及生活体验,“它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蹲踞在石头上,像一位沉思者一样凝望着白哈巴村。”
  王族的散文有一种场,有一种氛围,使得读者读文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会静下来。这样的“场”,这样的氛围不是作者刻意营造出来的,而是他所在的那个白哈巴村所特有的。作者不喜欢用急促的节奏去叙述,不喜欢慌慌张张失去生活里的滋味。他不紧不慢地叙述,有滋有味地叙述——关键是有滋味,如果没有这一点,不紧不慢就会成为作秀。比如王族介绍127道栅栏,写到了很迷人的生活细节,如牛羊认得自己家的栅栏,如马和牛也知道跟自己“弄家”,如修新栅栏的一些禁忌等等......幽默而富有人情味道。正如作者在文中升华的,“人,不可与万物彻底相融,升华就是人和世界在隐隐约约之中的一种关联。”
  在王族的眼睛,白哈巴村没有真正衰老的事物,无论是老房子,还是新房子,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也如作者所赞叹的“像河流、石头、大树这样具有顽强生命力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他们的崇拜物。”万物有灵,这样的观念在工业化的城镇基本不存在的。而在王族的笔下,确确实实地万物有灵,在他的散文《水与火》里,白哈巴村的图瓦人刚写穿越村庄的小河,这里的图瓦人尊敬河流,从不把脚伸进河里,更不在河里洗澡,“也不在河中洗东西,总是把水舀出在岸上洗,洗完之后将脏水泼到别处。”这样的爱护河水和城市里的不顾一切污染河流的人们形成了强烈对比。图瓦人从不随便在山野里点火,不在火里烧烤吃的东西,不能在火里添加腐朽和断裂的木头,也不在火上跨过双脚,“图瓦人如果在放牧过程中生火,必要其燃烧到天亮,不能在半夜熄掉。”图瓦人还爱护泉水,从泉水中获得力量。总之,远在天边的图瓦人用自己对大自然的尊重,获得了健康的心灵,获得了幸福的生活。
  白哈巴村里的图瓦人是朴实的,朴实到什么程度呢?作者和一个牧人喝酒,因为没有喝醉吗,“他看见我没有喝醉,就送我一张狼皮表示歉意。”朴实是可以影响其他民族的,在这个村子生活的三位汉人都受到了图瓦人朴实的影响。图瓦人是游牧民族,牛羊是游牧民族的生活来源,王族的笔墨当然写到了牛羊,在《小路蠕动》里写到了村庄里的小牛小马的生活,“太阳慢慢升高,小牛和小马已经停止了吃草,在村子了乱转。”“更多的小牛小马仍喜欢单独走动,像是要用一天的时间做一次散步。”汽车作为现代化的一个产物,还是来到了白哈巴村。这里的村民起先把它认为是铁牛,还把家里的马草喂它吃,但是,见得多了,也就释然了,没有什么新奇了。“现在,图瓦人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对待汽车了,他们觉得汽车和自己没有在作者的眼睛,不管它跑得多快,也不如骑在马背上舒服。”
  王族的文字是叙述的,是哲理的,也是有趣的。村子里的图瓦人的仁慈的,见到了逃婚到了这里的年轻人,村里的每个村民都给了他们一只小羊羔,还为这对年轻人举行盛大的婚礼。这个村子住着图瓦人和哈萨克人,不同的民族是不能通婚的,但是爱情是不分民族的,两个不同民族的年轻人因为恋爱而逃婚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村里的人们也就宽厚地接受了。图瓦人对人做事要求很严格,不会给人留下第三次机会,相信“一个再笨的人第一次不会干事情,第二次也就会了。”再比如说面子这件事情,在汉族是重要的,在图瓦人那里也是重要的。为了这个所谓的“面子”,很多人活得很尴尬,因此,作者疾呼“人能不能不要面子呢?”王族的有些散文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如《一个没有留下姓名的人》,到了最后,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男人从哪来来,最后又去哪里了?
  需要单独评述一下王族的语言,他的语言不仅是洗练的,干净的,而且是圣洁的,是经过宗教洗礼的语言。这样的语言,无论是叙述崇高的事物,还是叙述动物和人的情欲,也让人感到自然亲切,毫无低级庸俗之感。王族是善于用生活的图景说话的,因此他的散文文本呈现出了一种寓言的品质。比如说到了图瓦人的富有,图瓦人把能洗干净一只马鞍子也认作是一种富有,“物质的拥有最终依然是一种精神的安慰,如果直接体现出了精神,是不是就是一种更为难能可贵的财富呢?”这样的叙述是震撼心灵的。《苏尔》像是一篇寓言,苏尔本来是用植物杆茎做的乐器,但是“他们吹苏尔实际上是精神的飞跃。”萨朗别克家的羊丢失了,他的母亲吹响了苏尔,羊群居然顺着乐音回来了。当母羊不下奶的时候,吹响了苏尔,奶水居然下来了.......这些颇似神话事情在白哈巴村时常发生着。《斧头》也写的很像是寓言——生活化的寓言。“一个图瓦男人在年轻的时候,用斧头创造出很多东西。”散文里的努尔江的斧头失而复得,表达出了人品中的善。王族的这些散文保持着辩证思维,《金子丢了》即是,有了金子反而成了憾事,没有金子反而生活得圆满。《数羊》也具备寓言品质。牧民孟多因为数羊输了,开始进行养羊,一直养到了2000多只,而赢了他的羊的那些人,“他们有了从别人手里赢来的羊之后,就不再去干活了......到了老年的时候,日子过得十分贫苦。”一个数字的游戏,带来了人生的转变,是无法预料的。《用一只眼睛同时看到太阳月亮》,不仅寓言化,还有浓浓的诗意。《最后一头驴》更是写得个性十足。这头驴子一直到死都保持特立独行的个性“在一个山脊上发现了它的身体,它已死去多时,仍然保持向前爬行的姿势。”
  总之,远在新疆的王族虽然不是少数民族,但是他的文字是沉静的,是远离工业社会浮躁的,是不可多得的,许多的地方是与世界接轨的,让读者对浮躁的中国散文感到还有希望,感到人的心竟然可以静下来,相信王族在自己的散文道路上会走得越来越远,成为真正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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