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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软枝黄蝉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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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来,一个人若有一个或雅致或奇兀,或富于寓意或便于联想的名字,是重要的,也是有用的。有的人名字可以过目不忘,且仅仅从名字就可以产生好感。人们在看到一个人的名字时,总是会先从他名字的字里行间来寻找关于这个人的某些信息或答案。事实也是如此,多数情况下,一个人的名号,多少会对这个人的个性和内涵有所体现。用商业话语来说,名号就是一个人的注册商标。

       人和商品如此,树木花草,也莫不如此。我现在所说的“软枝黄蝉”,就是这样一种集“高雅、奇兀、富于寓意和联想”于一体的植物。

       立冬之后是小雪,小雪之后是大雪,随着十五天一个的节气在日历牌上侵略者坦克一样的隆隆推进,小区里花的家族便在寒冷的横扫下不断凋零着。现在,小区里除了一年四季都坚持开花的月季外,就只剩下了一红一黄两种花儿。红的是一串红。这种花在北方的中原地区也是有的,只不过没有这里的这么声势浩大,也没有这里的花期持久,从初夏到深冬,一直像一簇一簇的烈焰,给人一种生命的蓬勃和点燃。

       但真正令我惊叹的是那些鲜艳金黄的花儿,满树满树的在寒冷的冬日灿烂得令人既激动又晕眩。去年我到这里找房时,就被这种花儿所吸引。这种花满树的灿烂和阵势,颇像春天时候的油菜花,让人一下子就有被融化进去出不来了的感觉。我的迁居这个小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与这种花的诱惑有关。

      当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它时,首先就是想打探它的名号。但这件事却令我颇费了一些周折。
春天的一个清晨,我在小区里的健身园边,看到两位老者在这花树前锻炼,就上前请教这树是什么树?花叫什么花?其中一白发老者说,这是槐树,花当然就叫槐花。虽然老者说的肯定,但我心中却存有疑问。

       槐树对于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在我的中原老家,槐有两种。一种是所谓的国槐,我们叫它笨槐,因为它长得缓慢,是很本土很中国的一个树种,木质细致,枝叶稠密,夏季开淡黄色小花,秋季结出一串串槐豆来,是一味中药。另一种是洋槐树,学名刺槐,是从国外引进的。这种树的枝干上长满了尖锐的刺,春天开白花,成嘟噜成串的,浓香逼人。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每当春季,必在老祖母的指挥下大肆采摘,然后拌了面粉蒸吃,以补当时口粮的不足。这刺槐在成都也有,小区里就有几棵,开花的时间,比中原要早一个月左右。

       但这开黄花的树,我在北方是从没见过的。细看这树的叶子,是与国槐有点像,都是椭圆形的轮生状,但树和花的颜色面貌,却绝对不同。并且,国槐可以长得十分高大,冠盖盈亩,而这种树却像是一种专门的绿化树,冠盖很大,但很低矮,且枝干旁撤,类似灌木。

       有成都的朋友来访,我便再次请教这树的名号,可惜几位朋友也都说不清楚。后来在小区散步,我又一连请教了几位老人,他们竟也不知其名。看来,这树虽是金色灿烂,却是无名无辈的族类。并且,可以肯定的是它不会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实际的利益。不然,人们对它视而不见的态度,就太奇怪了。

       终于,我想出一个办法,写了一个帖子细细描述了这花这树的情状,贴到一家著名网站的论坛上,向天下朋友求教。于是,一位网名叫“成都菜农”的网友告诉我,这树叫“软枝黄蝉”。

       好一个软枝黄蝉!这名字充满诗情画意,妥贴到位,给人无限的遐想,我喜欢。有了名字,我就在网上搜索关于“软枝黄蝉”的相关信息,竟有三千多条。原来这软枝黄蝉产于南美洲,生性强健,茎叶中充盈白色体液,有毒。它不断花谢花开,金黄花朵衬托着浓绿枝叶,格外的显眼明目。一朵朵一团团的金色花儿犹如一只只金色的鸣蝉或鸟儿俯仰枝头,所以这花又叫“黄莺”。

       这花更加神奇的地方,是它在一年之中竟可以开两次。前年我搬来时是金秋十月,满树的黄花开得正闹,一直到了元旦才渐渐败去。可到了次年的春三月,这花就又开了,中间只相隔不到百日。只是这三月的花期很短,到了五月就纷纷败阵。想不到七月份它又开花,且一直的就开到了年底。

       今年,我想当然的认为,软枝黄蝉一定还会像去年那样一年两季的开花,但我错了。今年三月软枝黄蝉没有在枝头出现,七月八月也没有。我一天天的看,一天天的等,但它们就像是被什么人集体关了禁闭,踪迹全无。只有绿色的枝叶在其他花草的热闹中静默着。也许,是花儿们去年开得太累了吧,所以今年要好好的休养生息。正当我疑虑重重的时候,它们似乎蓦然间在一个夜晚挣脱了束缚,在九月的一个早晨,我出门猛的就看到那些空待了半年的绿色枝头上,软枝黄蝉又开出一片金黄。它们又回来了。

      看来,生命的轮回和荣败,都有它自己内在的因缘和道理,作为看客的我,是万难深入其中探其堂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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