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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留言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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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留言
                                   禾 源

  断墙

  这还是一个村吗?没有炊烟,没有犬吠,没有鸡鸣,更没有晒在太阳下的衣被。……

  我知道这一切于村子的意义,炊烟的飘升比起一炷香的点燃更加丰富,至于一个村庄,那是活着的祈祷,至于一个家又是充饥的感恩,至于一个家族则是繁衍的祈望。鸡鸣犹如晨钟,犬吠则像敲响警醒的木鱼,衣被中没有褪尽的汗息,隐隐约约能透着村子的气息。可如今在这个村子这一切都消失了,找不到这些活灵活现意义的村子,还是村子吗?

  座座断墙,断了遮风挡雨围筑成家的夙愿,在这块地方,早早登场,最舍不得谢幕,留下一截截不规则的墙体,立起一家一户的碑坊。我站在她的跟前,像读碑文一样读读她,了解些有关村子的记载。可是,任凭我如何的努力,都无法辨认和组合出一段完整的书写。

  满墙体的留痕,风过雨过,是夯土回归这块土地留下的路。我把土墙迎着太阳一面,叫阳面,映照灯火的一面,叫阴面。在这阴阳之道中,我感觉到这墙是被太阳推倒的。土墙的阳面阳光一天不少一刻不减,而屋内的灯不亮了,曾经灯光下缝缝补补的女人,伏案写作业的儿童,摇扇驱蚊的汉子,那生动的场景,随灯光和灶火熄灭;而依附于墙体上的阳光,看惯了这一切,突然有一天不见了,在日日的等待中,着急接连着急,一浪盖过一浪,破墙而入看个究竟的情感催促着,这墙能不被推倒吗?

  断墙没有告诉我这个原因,这是我主观臆断,村里的人也没这个说法,而是说土墙被风雨侵袭浸水多了,土松质垮而坍倒。村里人的话在理,理在土墙成了土之后,土遇水自然松垮成泥,当土是墙的时候是不怕风雨侵袭的。许多人在屋檐下躲避风雨,土墙擎瓦如伞,是一个伟岸的大丈夫,把一家家的人守护得安然自在,就连机警的看家狗,也静静地趴在厅前,听着风声雨声,感受着墙内檐下的这份自在,墙没怕过风雨。狂风遇墙,呼呼间乱了阵脚,有的窜入村弄巷道,有的吹过屋檐卷走烟尘,暴雨遇墙哗啦啦化作沟渠流水濯洗村弄,何惧风风雨雨。如今人去楼空,土墙是英雄末路,挺拔的身躯脱去那片片黑瓦缝制的礼帽,一丛丛苇草如同杂乱的蓬发,这还是墙吗?墙是倒不下的,倒下的只是曾经为墙的土。

  落地的是土,站立的是墙,哪怕只是一截断墙也依然是墙,在我用心阅读中,知道这土墙的碑文不是读出来的,是用各种感觉去体会的,我用握过锄柄也握过笔的手和她交流。土墙并非全土,有瓦砾,有碎瓷片,还有那松松绵绵的苔藓。粗糙的瓦砾,也就有着粗糙的记忆,这土墙并不是第一次夯筑,土墙是倒了再立,村子之前就是村子,经过多少次的轮回说不清楚,曾经的主人都是谁,更没人知道。或许是代代相沿,或许走了一批又来一批,粗糙的记忆没详尽记下这些,但记下了他们有共同的秉性,粗糙,粗糙!滑溜溜的瓷片,也许就是这个村子的丝丝灵光,当然这灵光远不能照射四方,就如当年土墙内一块瓷碗光芒一样,辉耀出最多只是一家人的笑容。或像村子里人的故事,祖婆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才传下了这一脉,这一脉又繁衍出一个村。土墙里的瓷片大概也只闪出这一点点的光芒。软绵绵的苔藓,春来泛绿,夏秋枯黄,吸取着断墙残留了人间五味,慢慢地让土墙松塌,草又赢回这块地。断墙不再言语,也实在无话可说,人与草相克相生中,最终都被草收编,爷爷、大爷爷、太爷爷的坟头坟边长得尽是草。乡村的史话还不如一截草根长。这草民的土墙碑记也就一样短暂。我有些不甘愿,村子里的人早已说过,村子的兴衰,村子的贫富,村子的平庸风雅等等都记载在墙上。我抺下苔藓,想找几样能与草根相匹敌的文化根脉,就如“云蒸霞蔚”、“喜鹊登梅”、“松鹤延年”、“瓶镜(平静)相护”,等等等等的墙饰,断墙没有,一样也没有。墙立起的碑,跟我爷爷的墓碑一样简单,记下的就是一个名字,一个村名。我知道在某一天,连这个名字也没人记住提起。到了那一天,土墙就会失去最后一点点站立的尊严,安静地归土。

  就在我在断墙边感叹时,听到“唰唰”锄地的声响,还有人聊天的声音,我向墙内探头,看见一个老人,在管理烟叶。他抬起了头询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谁的孩子?我习惯抽自己种的烟叶,别的地方没地种,就想起了自家的老宅。来,门墩还在,你也坐下,抽口烟吧。”我终于明白了,刚才是老人在和村子说话。

  我别过老人,边走边想,他抽着烟叶还有村子的味吗?他说的话这断墙在乎吗?老人锄头下的园地不就是坍倒的墙土吗?我想告诉老人,不用力,锄头翻出的只是泥土气息,立起的土墙才能守住乡村一些记忆。

  废井


  闽东北山区的山多了些柔情,这柔情并不是体现在山体峰形,也不是满山遍野的绿,而是在山里总有许多的流泉,就是一尊尊石心岩体的峰下,依然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泉水声。这经年不息的流泉不仅仅丰富了天籁之音,也让这块土地增添了母性孕育的天性。

  不管是逐水而居,还是随草而来,只要人们选定一个地方落址,到后山转悠一圈,不久就会在石缝间或山弯处找到泉眼,而后随意伐根毛竹,就能把泉水引到灶堂前。挖井取水仿佛有些奢侈。但是,生儿育女,盖房娶媳妇,是村子人天经地义中最重要的事,只要人丁兴旺,才有着家大业大的希望。村子里人说,“金人仔,银人仔,不如自家活人仔。”

  人繁衍多了,村庄长大了,有了村头村尾,有了村东村西,竹管引来的水绕不到每一家每一户,他们砍下一棵大松树,凿下一个个大水槽,把泉水引到水槽里,几户人家一同享用。可是树大不过地,水槽大不过井,村子的人记起来,曾经祖上的大村庄就有井,没井的村庄一定缺失什么,若说村前种下的风水树,是一个姓氏在这块土地扎下的桩,这井应该就是与桩阴阳和谐的眼。有榫就得有铆,有桩就得有眼。村里人就查看山情走势,水脉去向,这井一定得凿在乡村来龙的活穴上,不可伤害了来龙的筋骨。如是慎而又慎的举止,落旨井中的不仅仅是取水蓄水,饮沐之功。井成了一个村庄的活眼。仿佛这个活眼既能透底地看到天地玄机,又能随井蒸腾升上云端高瞻远瞩看到村庄的未来。这么重要的井,这么神奇的井,村庄能没有吗?

  不知道是自私,还是为了方便,村中井慢慢多了。张家有井,吴家不能没有,长房有井,三房也得有井,后来大户人家居然家中藏井。井的地位与村庄一样崇高。背井离乡,井,比起乡仿佛有着更深的情。村里长辈遇到一些不驯的顽童,往往会说,这是喝哪口井水长大的?怎么会这样?仿佛在井里还能打起一个家族的宗风家声。井,深隧的井,不停出水的井,一桶桶打上来的不仅仅是水。

  一个个村走过,一口口井拜谒过,井的形态差别万方,有方有圆,有精有粗,他们映照在井里,影子也就形态各异,井水折射的光茫里,则体现村子的差别,姓氏文化底蕴的差异,各房当年财力的相差。有的井边有景,狮首石栏相护;有的整石凿洞如箍罩井;有的只能简单石块铺坪,井口裸露;有的号为龙井,有的称作镜井,也有的称作某某家井,有的就是一个井字。这井也因凿井人的背景不同而有了尊卑。然而井心公平,我还记起了一位老人指着井对我说过的一件事:“说是很早很早以前,当时发生了一场瘟疫,村里的人非常慌张,处处求药,本家祖上就坐在井边,对着井倾诉,当天晚上祖上做了梦,梦里有位仙女告诉他去采一种草药,要采很大很大的一捆,而后浸泡到井中,让村里人挑井水既喝又洗,全村人就会平安渡过。不过你可要盯着每家人都挑上水了,你才能挑,这样才灵验,不然没用。祖上真的这样做,村里人当面骂他疯了,住井里扔草药,可是怕瘟疫还是照做了,最后果真灵验,全村平安。”这井心是多么公平。

  如今这些井一样缄默,井中虽然有水,但水上漂的是些枯叶断草,甚至还有一些矿泉水瓶和一些塑料袋。井还充满活力,只是人家不要他了,用进废退,他退居到村庄最冷落的地方。背井离乡,说是为了生计,还有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而在乡背井,那方便二字,谁都理解。

  方便,很方便,家家自来水,那随手可调节的开关,打开时,流出的是方便,关上时,堵住的是井的内涵。没井了,乡村就要没井了,以后离乡再也不必负上背井离乡的愁绪了,关好水龙头放心地走吧。

  荒弄

  村中的巷道有如藤条,一家一户如同结在藤条上的果实。村弄只是这根藤条上长出的一根根丝。不在乎它能延伸到哪儿,不在乎能延伸多长,也不在乎它能否开花结果。但有了这一根根的丝,村子的前门后巷更加亲密,村子的情感就是让这一条条小弄给缝合的。

  村子里住久的人都知道,穿行在这小弄里的不是柴薪,不是浇园地的粪土,也不是秋收时一担担稻谷,而常是一碗装在提篮里的泥鳅汤,或一把新上的小笋。前院婶婶让孩子穿过弄子送到后院伯母家,后院的奶奶让孙子送到前院二奶奶家;孙子牵着裹脚的奶奶,或拄拐的爷爷,到族亲的家里,喝碗刚满月孙子的喜酒,阿土用衣角兜着还在冒气的马铃薯去与伙伴分享,……小小的弄子弥漫着家家美妙的五味。

  村弄有直有弯,绕来绕去连着一家家,穿行在其中让人晕头转向,感觉中相当紊乱。但这不是紊乱,它有如我们身子的经络,紊而不乱,它就是村子的经络,乱中有序。这里一折,那里一拐,不是谁家设计安排的,完全是一家家在起居时寻求地情合局中形成的。村子没有平面的规划,但讲究风水,一柄圆圆的罗盘定下村子乾坤大局,这就是村子人的心中规划。依山择址,依人建宅,各有所向,一切都在罗盘测绘的格局中,村弄就是划在这样大格局里的一根根红线,不管怎么绕,都有着宗风相传,家脉相沿的路数。

  村里人也喜欢笔直的弄巷,也喜欢宽敞通达的路,但这由得你喜欢吗?天地玄机虽难以定夺,若说有冲有害,重到破财损丁,谁能因为图得一时之便而贻害后代。弄子小就小,弯就弯,大道在,不计小弄,这弄子的用处更多是在私下里的沟通。一家容许,大家容许,大户人家容许,小户人家能不容许吗?再说这村弄没什么不好,高高的土墙隐藏着许多故事,村里一些人做些见不得阳光的事就是喜欢走在这隐蔽村弄里,走来走去,村子也就有了许多歪歪斜斜的足迹。

  一条条村道水泥化,这些弄子行不了车,走不了大型的东西,一家一户的泥鳅汤和那一小把鲜笋再也溢不出当年亲情的芳香,这弄子可以不走了。水不流动而腐,路没人走而荒芜,弄子虽然有着石铺的结实身躯,可此时已化作一条僵硬的长虫躺在墙根前。蚂蚁在它身上爬来爬去,荒草率性地长,狗急急跑到弄中翘起一边脚撒尿,村中的阿二也站在弄口小便……弄子中小媳妇不见了,拿着线篓想到前院拉家常的婶子也不见了,弄子僵硬得毫无知觉,糟蹋弄子再过也没人搭理了。

  他乡来的,城市来的,这幽幽的弄子倒招呼他们,他们倒成了弄子离散好久的亲人,就在弄子自古亲情的诱惑里他们移步弄子,双手按着老墙,蹶起屁股,嘟着嘴,有的不管墙有多老,满背一靠摆着各种姿势,拍下一张张照片,装萌也行,撒娇也罢,在村弄里他们仿佛并不陌生,那幽深的弄子,仿佛行走着她前世身影,是她今生华丽的古根。许多人确实像一条根,对于村子则像一根捆着乡村故事的绳,这根会不腐吗,这绳会不烂吗?弄子再坚硬的石头,也不敢表示那坚定的信念。

  弃石臼


  碓房退役了,若不是那几个遗弃在路边的石臼,我认不出这里曾经是碓房。那块地成了菜园,曾经的瓦楞没留下一瓦一砖,就连那根十几个汉子一同抬来的水车轴梁,也不知道转世到哪。只有那几个石臼左歪右歪地躺在园地边,张着圆圆的嘴,含着半口的阳光,告诉我,它依然吞食着一天天的日子。

  村子里的人在巷弄捡猪粪牛粪,上山捡枯枝断木,进园捡菜叶败藤,据说这些什么都捡的村里人,有两样东西肯定不捡,那便是没用的与不吉祥的。石臼本身没有不吉祥,可是它为全村共同的财产,捡回家也许就有许多不吉祥的碎语,犯口舌的事,村子里的人还是不想做的。可我想到碓房的柱椽、砖瓦都不见了,就连水车中的大轴梁也不见了,这些就不犯口舌吗?许多东西能随而时光而化,不吉祥也能化为乌有,看起来没用是最安全的,石臼没人捡大概就是这个吧。

  碓房不一定村村皆有,但这石臼一定是村村都有,天天食用的大米要舂,逢年过节的糍粑,敬神祭祖的米粿不能不做,这些东西都得在石臼中杵击而生。山里一两户人家,没有能力扛起那根大梁,抬动那么多石臼,他们只好在自己房舍边,或者家居的堂边置下一个石臼,制作一把石杵,用脚踩着,舂下一家人一年要食的大米。有的干脆打造一个相对雅致的石臼放在厅边,木杵代替石杵,双臂抡杵,舂米、做糍粑、制米粿集于一臼之中。不管什么情形,石臼那张圆圆的口朝天张着,只要它有得品,这家才有得尝。石臼如鼎,它的大小多少,昭示着村子的实力大小财富多少。

  如是又如是,简单笨重的石臼也就承载着与自身一样厚重的内涵。五六个石臼并排而列,水车一转,五六个碓杵此起彼落,突突作响,叩下的起身,起身的又叩,把一村人谢天谢地的跪拜之礼行到极致。落址在村头碓房中的石臼,吞下风调雨顺送来的丰满谷粒,吐出喷香的日子。村尾的石臼呢,不也一样吗?天地玄机,尽在水车转动之中,一样的结果,不一样的意味。顺水而来,送福送财,逆水而转,留福守财。村头的水车顺水而转,村尾的水车逆水而行,这一送一守相互呼应着,石臼总是满满盛着乡村美好祈望的日子。

  水碓在别的动力进村时慢慢退役,碓房也就在水碓退役中渐渐消失,石臼张着口不管是在等待还是呼唤,再也没人给它进谷进粮了。遭弃的石臼,躺在园地也好,撂在敞口的院坪里也好,它的无奈就像自己没办法去翻动重重的身体一样。

  一些村子的碓房又回村了,像一个失散媳妇突然又回村一样,村里的人都认识它,依然以从前的名字招呼它,然而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份情愫,有了古意对新潮陌生的感觉。石臼返回原来的位置,碓杵一样归位,水车如从前一样依依呀呀转个不停,催化着当年碓杵扎进石臼的那份情感。它们陌生了,高悬的碓杵,俯首看着石臼,少了那份一样大米培养起来的亲近热情,再也捣不起当年舂米过日的温馨岁月。

  失忆路亭

  曾经乡村进进出出的山路,牵扯得很多很多,是乡关,是乡愁。如今这些路成了古道,与古诗词一般,留着意境,留着思绪,留着深深的眷恋。绿树当封,芳草当缄,路边修路的碑记是一枚方形的邮戳,岁月当差,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一直寄到今天。

  虽然不见有人撩去落叶,踩过杂草,用脚步重新丈量一路的情长;不见有人拨开树枝,劈开苇丛,用双手重新捋取一路的意韵。但十八弯的山路,迂回荡气,呼呼作响的山风仿佛就是当年离愁哽咽的回音,路亭中结在各个角落的蜘蛛网,仿佛还在摇晃着依依惜别的身影。路在,亭在,这一切依然都在,只不过如今忙忙碌碌的人们没时间把她们记起。

  不曾经历,不曾听说,何曾记起?他们虽然也在吟唱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歌曲,但在他们的感觉里是那么那么的遥远。曲子成了一曲送葬哀乐时,古道、长亭则来自天国。自古亭台楼榭都是典雅一笔,而以亭居首,亭可在山间,可在路中,可在桥中,也就是说亭于山水之间。木椽擎瓦接天水,闲云自在与人随。再说亭边常有一眼清泉,歇歇脚,喝一口清水解渴消暑,雅俗同在。文人骚客得此境便有诗,留下许多诗言:“为爱亭幽敞,行人过暂栖。斜看花蕊放,漫听鸟声啼。”“晚山相对青如滴,亭上闲云自去来。”……亭并不遥远,就在身边。亭,还能邀得神仙与会,“檐牙高啄碧云天,韵事曾传会众仙。谱得霓裳同日咏,幔亭一宴至今传。”这就是留在“会仙亭”上的古人诗作。

  路,总是从村子出发,又总是走向村子。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把木柱黑瓦家的情结一路延伸。不管作揖别过多少短亭,昂首走向几个长亭,家乡情结总在亭中思量。坐在亭子里,摁摁包袱,又一回重温媳妇的叮咛,摸摸行囊,再一次体会老母亲那无力的双手。“长亭回首短亭遥。过尽长亭人更远……”最后拍了拍亭子的柱子,那是毅然别去的抉择拍定,还是回乡心中契约手印,或者说是亭如亲人最后的道别……亭,长亭,短亭,别过后何处是乡关,何处有乡音?何处还有这能遮风挡雨,沐风消去旅途疲惫的亭子,还有这能寄托种种思乡的亭子。写到这里让我记起“叨福亭”,叨福叨福,唠叨来福,在家父母,媳妇想念远行的亲人,只要在这叨福亭里,轻拍的亲人所往方向的那根柱子,边拍边叨,过数日便得亲人消息,或是亲人远归,或是书信而至,多有福气的亭。

  公路进村,车子代步,友人相别,一条短信,种种相思,一个视频,“海上升明月,天涯若比邻。”折柳赠别成了莫名其妙,十里相送成了故事,这长亭短亭谁还提起,一代代的年轻人又有几人长亭相望。路亭啊,不曾相识的不想相识,曾经相识的不肯相忆,她将成一首首古诗,即便偶尔读起也总体会不到那种古道心肠,那种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的乡关情结。

  我有梦想,也喜欢梦境,我在梦中,树有梦,草有梦,它们四季花开花落,这古道也有梦,路亭也梦,梦如丝绸之路,又会唤起世人的记忆,很多很多的人又来讲述她的故事。

                         2014年7月19日于听月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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