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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怀念我的姐姐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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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跟认识的人熟了,逢人问起家庭成员总不忘说:我还有个女,要是在些比我大娃还大两岁。就是我爸去世时,我妈也不忘给人提醒说把我姐的名字写上然后用框圈上。我说:妈,人家又没问你有没有女,你给人说这些奏撒?你心里咋这么藏不住话,撒都给人说!你一天老想我姐,你心里不嫌难受?有女就是有女,说一下怕啥!
        我这几年总爱跟我妈斗嘴。她说东,我偏说西。我妈说:听话,在摆跟我捣。我这也是给我妈撒娇。我说,你峰不跟你捣?峰不捣。你偏心对你峰好,你峰撒话都愿意跟你说,我说撒你总没耐心听。你不愿给我说,不是我不听。
我妈总爱说我弟媳妇儿管娃管的不好,不应心。我说:你管娃管地好?你也不会管娃!不会管谁纳你姐跟你俩管大的。我说:我奶,我爷管的。他们倒管的撒,主要还是我管的。你说你管的好我俩这性格咋都内向,不爱跟人交往,不活泼,不乐观,不主动!性格是天生的,我能咋,谁能管了。管你们有吃有穿就行了。我说你应该给我们说要做个怎样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情好不好,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想法,什么兴趣,需要什么?我那里懂那么多,我一天忙的,还管了你们几个!
        我的童年大约也是天真和快乐的。那时我们家里有一大家子人。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还有一个寄养在我家里的妹妹。可是后来寄养的孩子被人接走了。八岁时有了我弟弟,九岁时我奶奶去新疆给我姑姑带孩子去了,十岁时我姐姐离我们而去,十二岁时我爷爷与世长辞,我的生活里就再也没有了乐趣。爸爸妈妈很忙,既要出门挣钱,又要照料家务,要照顾我幼弟,还要管地里的庄稼。他们一天忙的没人跟我说话,也不跟我玩,他们的怀抱和臂弯里早就有了我弟弟。我很小的时候就要给家里烧稀饭和跟着爸爸在地里干活。我给妈妈说话,问她啥总是不耐烦的说:问啥的,老问把人都问烦了!我在外边跟小孩子打架他们总是骂我。我打了人家的小孩子人家大人到我家要找他们理论,我被别人家孩子欺负了,他们不愿找人家,总是说:他打你,你不会打他!我在外边受了欺负,能忍就忍了,从来不给大人们说。
        有一次一群孩子欺负我骂我,还有一些比我小三四岁的小孩也跟着骂我。我抓住一个打了几下,那孩子回家把他爸叫到学校里来打我。他一打我我就骂他,我越骂他越打,持续了好久,几个人拉都拉不开。就这样我也没给家里人说。后来不知道谁给我爸爸说了,我爸爸叫上我二爸带上家伙去他家找那人,那人躲在外边了。我爸就找队长商量要他家给我做检查,拿医疗费。后来他媳妇儿跟我爸爸妈妈带着我到县医院检查住了三天院,在家养了两天才去上学。他们家给我送水果,糖,我爸在炕上给我辅导作业。我感觉到了爸爸妈妈还是疼我的,但我还是不愿意信任他们,有什么心事不给他们说,他们也不去了解。在我上五年级的时候班主任给我的评语里写了我性格孤癖,不爱说话,不爱和同学玩,上课不爱提问,不爱发言。他们看了也没有多大的反映。我问他们啥叫孤癖,我妈说孤独不活跃。我说没觉得。
        好多人都说我性子犟,不听人说。我想说我不是犟,只是对不熟悉的东西比较迷茫和没有信心。我迷茫是因为没人给我指引,没有信心是因为没有人给我鼓励。有人说我做什么事慌里慌张的,不带脑子。我想说我这是拘谨和紧张、局促。我慌张是因为我心里没底,心里没底是怕犯错,我胆小怕人说我。我拘谨是因为我小心,怕受到伤害。我常常不能选择,我不知道如何向人求助,也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不合理的要求,我总是心很纠结,很矛盾。
        十六岁的时候我爸給人帮忙摔伤,腰锥压迫神经,下半身瘫痪,后来经过长期治疗总算能拄着拐走路。可是不能干重体力活,家里困难我只得辍学,初中也没上完。
第二年开春我独自一个人去新疆,跟我姑父在石油勘探队打工。在那里也是事事都不顺。为了我的家,也为我姑父我艰难的坚持了下去一干就是五年。起初我很报怨我的命不好,也怨恨家里给我这么沉重的压力。
我的心里一直没有我自己,我只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我小侄子没出生我没抱过别的孩子,也没和别的什么人有过肢体语言交流。我感受不到别人在爱我,也不懂得去爱人,也不知道要对自己好一点!如果姐姐在就好了。我既不会没人玩,也不会没人说心里话,更不会不知道该怎样跟女孩子们相处!
        我妈给我弟媳妇儿说我姐不在的时候峰才跟咱勃勃一样大,都不在二十五年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总跟我姐姐在一起玩,姐姐走到那里我跟到那里,我姐姐和伙伴们玩我就在一边看着。我姐姐很爱护我,绝不许别人欺负我。
我姐姐七岁时,跟我们村的女孩子们玩,她在前边跑,被一个在后边追逐的女孩推倒,腿摔骨折了。由于小医院治疗水平不好骨头没接好,不久又骨折了。跟那家人争吵了几次也不再给治。我爸爸背着我姐姐,坐火车去西安重新给我姐做了一次手术。手术回来后我爸专门给她做了一副拐仗练习走路。爸爸跟姐都很顽强经常锻炼。后来腿上锻炼的有一些力气了,我爸又在家里绑了两根钢管让姐姐抓住练习走路。我姐不怕疼不怕苦,坚持锻炼后来能拄单拐,以后又能丢了柺走了。后来在玩耍的时候又一次摔骨折了。经过治疗,恢复到又能拄双柺练习走路了,可是再一次的无情摔倒让她再也没能站起来。爸爸是个硬汉子,背着姐姐一次又一次的跑遍西安的各大医院都说是习惯性骨折,治不了了!我爸爸还是不想放弃,可是懂事的姐姐再也愿意去治疗了。
        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从谁口中听到张海迪的故事,说要跟张海迪学习,要好好活,还要自学。我爸给她买了课本,她就在家里自学。眼里充满坚定,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爸妈,或者是到家里看她的同伴。起先家里人轮流照顾她。后来农忙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很敏感,门一响就问是谁。时间久了家里常来的人脚步生她都能听出来。我没事儿了喜欢待在姐姐跟前看着姐姐在炕上用功读书,我也听着学。有时候跟姐姐说说话,给姐姐倒屎尿。后来我爸妈有了我弟弟,他们的心思就在我姐弟身上少了。大多时候都是我爷爷奶奶在照顾我们俩。后来我奶奶去了新疆,我妈一个人管着我们姊妹三个。我妈忙的很,经常不在家,把姐姐一个人留在家里。时间久了姐姐脾气变得很坏,经常乱冲我妈吼叫。我妈眼睛不好,有次晚上在炕上走,不小踩到她的腿,她疼的哭着使劲边推我妈边喊:你摆管我,你不会管我,你管不了我,我要我奶里,你叫我爸纳我奶叫回来。哭闹了好久,我妈气不过就吓她:你在不听话就纳你挟了撂门外边去。你撂,你撂。我妈真抱了她出去,她还是闹。后来我爸回来狠狠地骂了我妈一顿,安慰了好久姐姐才不闹了。
        由于在炕上一躺就是好几年,时间久了她不仅腿上肌肉萎缩,上身肌肉也严重萎缩,并且身体的器官也慢慢衰竭。姐姐一直顽强的忍受着,直到有一天身上痛苦的利害,实在忍受不了了,才给我妈说:妈,你叫我菊英姑去,看我还能治不能。后来挂了三天吊瓶说人救不了了!姐姐临死前特别的平静,给我爸爸说:爸,妈,我死了你们摆难受,你们还有荣跟峰哩!说完这句话她就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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