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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那些消隐事件的力量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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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消隐事件的力量    
  
江南雪儿
    
  有些事情本身毫不重要,重要是它附加意义,好比蜕变后的知了,空巢在林中空响,新的躯体伴随质变后的生命飞升。
  


    长路的意义在于输送,出发的意义在于抵达。那些事件本身都无关紧要,转换着意义,转换到消隐的实体——那些裹挟密集信息的消隐实体,它们,意义非凡,集聚能量,发生效应,旧貌换新颜。那些曾经穿过的衣服一度妆扮过我们、那样滋补过我们身体的食物曾经滋养过我们,我们一路跋涉成长,衣服和食物成为空壳,输送和搭建的使命沉陷,而我们则生长成一种质感生命。很多年前我就知道这个事实,我就知道有些东西只是平台,搭建完毕,意义完结,那些小时候玩耍的积木,搭建好之后,像巴比伦的空中花园,瞬间之后,就被我摧毁。毁灭是一种快感,我坚信可以再重建。
  
     此刻,收到一个快乐邮件的我无法按捺情怀,不能再安静滞留在电脑前敲击键盘,一种能量在集聚,我得行动,我得骑上自行车飞速奔跑。我不知道路线和方向,但我要以动感方式表达。有人以醉酒渲染失意,有人以狂舞倾泄激情。而我表述我快乐的方式是奔跑——这让联想到多年前,我母亲给我做了一套新衣服,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缝制而成,我穿着新褂新裤,风一样在跑。我冲出门,跑到童年徐集镇的大街上,这是个小集镇,从南街到北街再从北街到南街,街不长,顶多20分钟就能走完,我疯跑的样子在我每次幸福得要奔跑时,它就来临它就浮现,有一种暗示或追随。
  

   那是消隐事件给我制造的力量,冲击,震撼。我还是个4岁孩子,快乐得无从表达,我奔跑到大街上,想让街上所有的人都关注并认可,我去采撷嘉许或惊讶,我去公告并陈列,把自己当作展品,以奔跑的方式吸引被招徕,让所有目光在意我内心欢欣的外化,让自己的欢欣感染大千万象。我记得,我清楚地记得,没有任何人在意我的感受,我传达并输送的信息,滞留在热空气里,没有风向、没有动力、没有接受频道来感应,万事万物对我的欢欣鼓舞呈漠然状态,大街上行人如织,却全然陌生冷漠。因为,我是个不起眼的孩子,还因为,我的快乐不附着特别意义。
    

    现在,一个刚消隐的事件来临,一个极端隐秘的消隐信息,很私人化,很有质感和分量,它像一束紫色花丛绽放,不言不语,却芳香四溢,它像一条路长驱直入,将芬芳从千里之外传达,这份香气,决定着有关情感流程、动向,决定一种秩序是否会中途夭折,决定着一个人对自身的信心、自尊的首肯或抵触,决定着预想丢失的并没有丢失。这个事件不可言喻,这个事件至关重要,包含起承转合,包含沧桑巨变。明明灭灭,曲径通幽,酸酸楚楚,别有滋味。在诸多情绪元素的杂糅中,自身成为被动的受体,自身把自身打碎。这个消隐事件的内容与情感相连,这让我联想到我生命里那些消隐的异性。
  
    曾在一篇关于忧伤为题的散文里,我写过一个名叫鹤的男子。这只鹤早已飞逝,面容模糊,但名字清晰。我记得那个夜晚,在远处有轮渡间或鸣笛的夜雾背景中,他坐在江边石头上,我也坐在另一块石头上,夜幕中,我们彼此看不见对方面容和表情,保持拘谨的距离,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忧伤和哀婉。他在诉说一个凄美故事。在江水流逝、汽笛鸣叫声中,他的男低音和缓流淌,他说着关于他妹妹,嫡亲的亲妹妹的故事,一个10岁小姑娘,死在15岁哥哥怀里,因为得了肺炎没有及时救治,所以,他才发誓学医。后来,我们终于没有成为朋友,那晚的汽笛声和流水声都是一种别离预兆。他人走了,但把身影和声音留下。我现在常常到江边去散步,一听到浑厚穿透力的雄浑笛声,我就联想到那个夜晚,事件逃遁,意义没有消隐。
  
    我还记得另一个事件。也是与散步有关,一个叫影的男子,带我们沿着大路边走边说,沐浴夏风,踏着月色,乘着歌声的翅膀,我们一行五六人感觉直接能走到月亮上去。我们后来就走到旁边的野地,坐在高高的土堆上,我们一起唱: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接着唱,让我们当起双桨,再唱外婆的澎湖湾、走在乡间小路上、橄榄树、踏着夕阳归去、我的中国心。青春、热血、激情、豪迈。只要给我们翅膀,我们定然能飞向太阳。几个月后,我们在白天再次走到那些高坡,全吃了一惊。我们原来坐在一片乱坟岗上,周围百里全是坟场。我想,用不着害怕的,这些坟墓里的幽灵也会被我们热情感染,所以没有惊扰我们,而是安静聆听我们的热歌。也就是说,坟墓已不存在,只有歌声在场。
  
    现在,说到这个令我惊喜的邮件。邮件里的标题是:惊喜。这份惊喜是让我意外的,我回复的标题是:我也惊喜。我的惊喜是惊喜他的惊喜。邮件负载的使命已退去,剩下的,承载的全是密集而急迫的惊喜。惊喜是要拥有博大内容的,拥有丰盈形式的,拥有冲击波力量的,这份惊喜走过了漫长而稳妥的路程,以一种惯性和强度,在一路芬芳着,我欢欣,我惊喜。(187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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