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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风筝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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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  筝
                                                                                                      
                                                                                                  
    我的卧室北面临窗。当初这样设计时,识见高的人说:“不好,少光。"但因北面当街,也就那样了,没有改。及至落成入住,感觉不错,并不少光,只是没有强光。读书、写字都极相宜,心里颇感舒适。然而好景不长,隆冬到来时,刺骨的西北风浩浩荡荡直侵入室,虽然炉火正旺,火墙烫手,却依然难敌西北风的凛冽。心中懊恼当初那位高人,何以要说”少光“而不说”多风“,害我今日噤若寒蝉。事已至此,抱怨无益,只能想补救措施。也无良策,不过是买来一块塑料布,订在窗外。方 法虽简单,效果却不错。居然挡住了寒风,却也模糊了视线,这倒是始料未及的。可我却依旧爱坐在窗前,向外看。

    冬日的天空,冻云凝结,阳光疲弱,如惺忪的眼,闪着清冷的光。四周充面了沉寂。我不仅要昏昏欲睡。朦胧中,一声惊叫传来,我一震,睁开眼来寻声望去,原来在地头村口处,一群孩子正在放风筝。刚才是因有两个风筝分外靠近,所以才惊叫。我睡意全无,竟有些兴致勃勃的观看孩子们的热闹。他们仰着头,手伸出去拽着线,时而奔跑,时而伫立;时而斜身慢移,时而大声極呼。小小的人儿,对这玩意儿还满认真。空中有几团鲜艳的颜色在浮动,仿佛天幕上盛开的花朵,虚幻而惊艳。

    小时候,我最羡慕的是鸟。只要有鸟儿的地方,我都会停下来,呆呆地望上老半天。看它们舒展两翼,起落于蓬蒿之间,或高空盘旋,直击长空;或 栖于枝头,静默不语。那俊俏玲珑的身姿,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让我歆羡不已。可最终既不能身生两翼,与之为伍;又不能手拿把掐的玩弄于股掌之间,于是便移情于风筝。那种对鸟难以实现的掌控欲,只能在风筝这里得到满足。也确是没有什么比风筝更好的替代品了!

    可事情也并不是这样简单。在我的家乡从没见有人放过风筝,各种集市上也没见有人卖风筝。事实上,风筝成了年少的我的又一个空中楼阁。

    记得有一次,我走出家门,看见邻家三姐弟正在放风筝。我好奇的凑上前,也加入了这个行列。那风筝是张16开的美术纸,(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只叫白色硬纸)上面用粗碳素笔画只展翅欲飞的鹞鹰的轮廓,然后沿轮廓剪下来。大概嫌不醒目,又画上许多道道(就用那黑笔)。如今想来,那道道很像斑马的条纹。她们的父亲是一位小学教师,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纸,才会有那样的“雅兴”。那年代,衣只求遮体,食只求果腹。普通农家的孩子,谈玩具,那是痴人说梦。即便是有“铁饭碗”的人家,也只能凭兴趣自制玩具。至于那风筝有没有风骨,在何处拴线,不记得了。只知道那线是做被用的棉线,也没有线轴,两讨来长,拿在孩子们的手中,提了拖罗的很不便利。尽管如此,却没影响孩子们的兴致。我们高举着手,仰着头,迎风奔跑着,可那风筝却不给力,任我们怎样努力,它只是折着跟头,不肯飞。最后大家都很扫兴,失望而归。一试不爽之后,我再也没见到那只风筝,大概早做了雨天的引柴了,一张纸而已。可我对它却念念不忘:如果是我的,我就留着,过眼瘾也好,到底是风筝!

    至此,风筝在我心中淤积成结,以至长大后,不顾家人反对,毅然背井离乡,将孤寂的身影投向他乡街巷。有谁知道,我如此的义无反顾,只不过是想看看真正的风筝。说出来多么可笑,多么没出息的想法,一点远大志向也没有!不过我也知道,此时的风筝,对于我来说已成了外面世界的浓缩,是我对生活萌起的试探性的探索的一个由头。

     远涉他乡阡陌后,未能衣锦还乡,只是给我可爱的小侄子带回一只风筝。是只大蝴蝶,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小侄子见了,兴高采烈,抱着风筝不撒手,仿佛手一松,就会飞走似的。我领着他来到一处空旷地,将风筝升上了天。看风筝摇摇摆摆的在天上飞着,小侄子在地上牵着线,左拉右扯的不亦乐乎,我心里也痒痒的,便连哄带骗的,从小侄子的手中夺过线,过了一回瘾,便还给他。谁知他嘟着嘴,老大的不乐意,说:“姑姑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抢着玩!”被小孩子指责,我不觉得懊恼,倒觉得有趣儿。不过家乡确实有一种观念,就是大人不能玩儿。如果大人玩放风筝、或喜欢猫狗之类的小动物,都被认为是小孩子气,不稳重。所以小时的感觉,人长大后,就会变得冷硬,不近人情,所以我不大喜欢大人。想来那时,人们日子艰难,忙于生计,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偶尔有一个玩的,便以为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所以看不惯。如今日子好了,家长们也陪孩子玩儿,已经没人说三道四了。看来有时,物质也能改变思想!

    小侄子得了那尤物,玩过几次,便不玩了。问他,他说:“别人都没有,单我有,没意思。”我诧异于小家伙对风筝的态度怎么没有我当初那么狂热?转念一想也简单,条件好了,可供选择的事物多了,自然就不会只专注于一种了。

    忽然一阵孩子的啼哭声,将我的思绪打断。原来是一个孩子的风筝断了线,飘飘荡荡的飞向了远方。孩子们慌作一团,吵嚷着,向风筝飞去的方向追去。不多时,那风筝便从高空中跌落下来,孩子们捡起风筝,接好线,便各自回家去了。身后是空旷的田野,在寂静中等候夜幕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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