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异事

   今天起得很早，一半是小年的缘故，一半是父亲的不锈钢活计得在今天收尾。今天一天得做很多事情，中午在一家安装大小五个防盗网，下午则在另一家安装两个大型的防盗网。往日里是母亲与父亲一起，因为年节临近，年货的置办必须由母亲完成，所以我得帮父亲打下手。

   上午的一处，是父亲工作上的朋友家里，恰我与主人的儿子C是同学，在初中的最后一年。现在，是校友，我俩考取了同一所大学。是一个很愉快的上午，考虑到防盗网过于大，父亲喊来了一位朋友帮忙，所以需要我做的事情并不多。下午要去的一处，正是来帮忙的这位家里，他们都是父亲因工作结识的朋友。

   一切顺利安装，中午便都留下吃饭，主人盛情，我也饮了一点酒。席间，父亲他们谈起往事，我听得一二，女主人竟与我的母亲同是一个小村，儿时还是要好的玩伴，而我与C在三岁左右时还在外祖母村里打过一架。问我与C还有无印象，除去意外，也只能耸肩笑笑。我能记起比三岁更早时的事情，甚至我的脑海中仍有一片回忆，是冬天里，祖母抱着我去村里串门，放我在地上，我往返在屋里坐着的老人间，将手上的红薯干递给她们吃。那时，我才会学步不久。我想，记忆是都存在的，且永远不会消失，只是在后来漫长的时间里，能够被记起来的都是经过我们自己筛选的。即使我们不曾这么做。

   旧叙过，饭也足了，我起身去屋外。忽然，我觉得少了什么，大脑短暂的失控之后——是车，我来时骑的自动档摩托车。走到屋前，心存侥幸，看了一圈以后，我跑去里屋。

   “爸，车被人推走了！”

   父亲及两位叔叔在缭绕的烟雾中抬起头，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笑。

    “车真被人推走了，还笑！” 他们以为我在骗他们，以为他们酒喝多了，拿他们打趣儿呢。

   父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随之而来是紧张。这辆车父亲花了大价钱，有七千元之多，为的是早起夜归的工作时不再被电动车困扰，当然也有考虑到母亲出入的方便与安全。七千元，父亲大概得铺94个立方的水泥路；或者，做59米不锈钢的楼梯扶手，又或者，做59个平方米的防盗网，这些都必须在不计材料费用，不计人工费用，不计一切生活所需产生的费用，且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父亲迅速起身，两位叔叔尾随，大伙儿站在门口，大惊失色。

   大白日里，锁在门口的车被竟被盗走，左邻右舍虽不是很近，却也不远。这贼，这贼，胆儿也忒大！父亲绕着房屋走了一圈，一言不发，站在屋前，吐出的一团烟云大且远。

   良久，父亲丢掉手中的已熄灭的烟蒂，才挤出一句话，回家。

   “回去装网子，去你家。“他补充到，抬头看着来帮忙的叔叔说。

   C的母亲自责不已，安慰父亲，父亲笑着回过来安慰她。父亲短暂的安排下午的安装事宜，留下我与C的父亲，他与另一位叔叔一道回家运家里的防盗网。我则与C的父亲一起，直接去下午的安装的地方，在那儿等待。

   在众人的合力下，下午的安装很顺利，没有太多周折。父亲忙碌着，笑着。但这是一个不愉快的下午，虽然有很多帮忙的人，需要我做的也不多，收尾的完成却一点儿也不曾给我带来喜悦。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父亲的托运车上，风吹地我格外的冷。我不知道父亲的心里，是否与我一样杂陈。但是我知道，我们得快一些回家，今天小年，年节更近了，等待父亲的事情还有很多。



                                                                     2016年2月3日 于小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