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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你若不离,世界不远

2020-09-17叙事散文郭玉琴
你若不离,世界不远文/郭玉琴修竹一株伫立着。长青藤稀疏,在桌椅之间传递一抹绿意,水漫金山一样入驻我的心房。这个地点选的暗合我意,唤起我和慧多年的同窗情谊,兀自生长,在岁月里奔跑。尽管我们也曾像风筝断过线,有过一段彼此没有消息的云水生涯,但是
你若不离,世界不远
文/郭玉琴
修竹一株伫立着。长青藤稀疏,在桌椅之间传递一抹绿意,水漫金山一样入驻我的心房。这个地点选的暗合我意,唤起我和慧多年的同窗情谊,兀自生长,在岁月里奔跑。尽管我们也曾像风筝断过线,有过一段彼此没有消息的云水生涯,但是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却并没有能力改变一个叙述者的记忆。
叙述一个故事就像培育一株植物生长,需要光和氧气,一切向上的力量。愿意将这个故事说下去最大的理由是,它让我再次想起了那段终究已消逝的青春。慧是我高中时代的女同学,少女时代喜欢留着娃娃头,穿绣着牡丹花的千层底鞋子,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还能写一首好诗,填词也手到擒来,那时不知迷醉过多少少年郎的心。在同行的路上,我们没有穿过硝烟战火的那种患难深情,但是一起挑灯夜战走过黑色的高考之路,也算是彼此并肩努力过。
但我记得最深刻的细节并不是这些,而是毕业时她在我的同学录上的一段留言。那段留言是她自己编的,还是从什么地方摘抄下来的,这些年我也没有深究过。只是因为喜欢,便谙熟于心,背了下来:“小竹青又青,我俩一条心。千年在一起,万年不变心。”千年万年这些词汇现在想来是多么的荒芜,时间那么长,谁能熬的住长风浩荡的寂寞?但是修竹一株还在身旁伫立着,故人也再度重逢相伴左右,一切风景仿佛又都沿途返回,初心还在。
一个好的故事需要情节,地点,时间的恰到好处的来构建它。而我和慧的故事之所以不落俗套的蔓延下去,是因为第一次重逢在名典咖啡馆的这个夏日午后时光里。她一袭白裙从我身旁掠过,我几乎有惊艳的感觉。她说自己内心本能的一直在拒绝低俗的东西,所以连约我吃饭这么点小事她也不愿马虎。车水马龙的小饭馆她压根不想去,觥筹交错的地方又太铺张浪费,于是带我到这个古色古香,回归精神地理位置的地方。名典咖啡馆是我在这个城市见过的喝茶,吃饭,聊天的最好地方。它虽然是娱乐休闲场所,但是不设棋牌室,也不设卡拉OK音响。它不属于市井的粗俗,也不属于灯红酒绿的喧嚣,它只属于我们的内心栖息的风花雪月。
我们是踩着木质阁楼的楼梯寻找到一个幽雅僻静的小包厢的。在踩着阁楼楼梯的时候,有一只音乐的手在牵着我,这只手是萨克斯的曲子《故乡的原风景》。慧儿说她上午在家练的古琴曲子也正是《故乡的原风景》。那么巧,我说。这个曲子我也喜欢过很多年的,它是日本词曲家宗次郎的经典名著,曾经早年我离乡背井的时候,常常就是用它来慰藉消解心灵的乡愁的。在步上阁楼的一刹那,我又想起了它的歌词里的一段:走过了岁月千回百转,啊,故乡,我睡梦中最温暖的天堂,无尽的思念一生相伴。
从同一个地方出发的人,无论经历多少沧海桑田,繁华巨变,但是总能在一个相似的土壤中找寻到彼此的共同点。我和慧儿隔着时间的长河再次汇合到一起源自于我们都还在崇尚文学的高雅和对故土的依恋。她工作之余,报绘画,音乐,舞蹈培训班,练就一身好嗓子,好身材,也成就一副好气质。我乍一见到她,几乎不相信这样的淑女就是从当年穷乡僻壤的小山沟里出来的。我从不相信谁的好是靠运气的,倒是相信天道酬勤,努力很重要。慧儿高中毕业后学的是法律系专业。这个专业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浪费,用她的话说,既没有实现她的律师梦,也没有让她成为体制内的公务员。但是她只是失望了那么一小段路,就又重新奔跑了起来。她现在供职在一家保险公司做售后服务工作,这个专业也算拍上点小用场,可以帮客户解答一些法律问题。
他乡遇故知,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我和慧儿在故乡走散,然后在这个城市偶遇,虽然是随缘聚散,倒也内心欢喜。但不是所有的故人都能在山水相逢逢的路上寻找到内心欢喜的这一刻感觉的。坐在名典咖啡屋的藤椅上,我跟慧儿说,给你讲一个年轻时的故事吧。她说你要讲谁,我说一个认识很多年,曾经很要好的一位诗友。她问,有什么故事?我说他曾经是淮阴师范学院中文系最棒的一位高材生,在他读大一的那一年,我和他通过本市的广播电台举办的山鹰点诗台节目认识的。那时我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到老家乡村的一所小学做代课教师,空闲时间用写诗来打发时间。我们彼此都很喜欢对方的诗,曾经用写诗来比赛看谁发表的多,就罚谁先寄照片给对方看。结果他输了,给我寄来了他的照片。他长得很英俊,也很有才情,后来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产生了情感的涟漪,但是当他大学毕业后最终还是因为我的学历与他不够匹配,跟我坦白了这段感情不合适,于是我们分手了。后来呢?慧儿问。我们在若干年后再次遇见,也是在这个城市,但是没有一起喝茶,而是在一条很繁华的小街上。慧儿一边喝着红枣茶,一边躺在藤椅上气定神闲的问我,那是一条什么街?我说是花街。她说花街上有什么?我说花街上有一个他开的卖饰品的小店,名字叫女为悦己者容。哦,慧儿若有所悟的说,我脖子上的这条项链就是在他那里买的,二十八元。
慧儿说,你再次遇见他什么感觉?我说没有感觉的那种感觉。他毕业后本想回故乡教书的,但是因为读的是非师范类中文本科专业,需要考教师资格证所以放弃了,留在这座城市本想做生意的,结果卖服装没成功,欠了一堆债,又改行开家教辅导班,结果经营的也不够理想,最后倒腾了那么久,专业忘了,诗也不写了,和一个卖饰品的女孩子认识结婚后,就一起经营着这家夫妻饰品店。慧儿说,你和他现在还有联系吗?我说没有。慧儿说,他没找你要号码?我说要了?那为什么不给。我说,他要我的微信号是想我为他的小店转发宣传广告。最让我打定主意不留联系号码是因为他送我到门口时,还曾随口问我,还在写诗吗?我说偶尔写时,他便不屑地说,现在诗认识我,我不认识诗,我只认识钱。
讲完故事,我突然想起花不开,怎么会谢这句话。这是余秀华的专栏里的一句话,关于爱情的。但是我觉得适合所有情感,去想一段光阴下走过的路。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件事:生和死。一件事已经做完了,另一件真的不急。有缘而来,无缘而去。就像名典内的修竹和青藤,慧儿和我都是缘来还相聚的,而他,大概是无缘的人吧,再难同道修行。在名典咖啡屋的悠扬萨克斯流水清韵氤氲的时光里,我终于体悟,今日的你若不离,世界不远。若不恨,苍天有暖。若不疑,人间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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