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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一场佛事(中)

2020-09-17抒情散文红秋叶
2015年三月初的一天,我在医院见到王老师的时候,王老师刚刚做完大手术,面容憔悴。听主治医生说王老师最好是在病房中活动一下,走廊里有风就不要去了。王老师说话有气无力的,我为了让她少说话,刻意把话题转向她今后的康复上。现在是衣食丰足的年代,相




  2015年三月初的一天,我在医院见到王老师的时候,王老师刚刚做完大手术,面容憔悴。听主治医生说王老师最好是在病房中活动一下,走廊里有风就不要去了。王老师说话有气无力的,我为了让她少说话,刻意把话题转向她今后的康复上。
  现在是衣食丰足的年代,相信经过食疗以及合理的锻炼,王老师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王老师出院后三个月的一天,我和爱人专程去了一趟王老师母亲家里,去看望她。王老师没有回自己家养病,而是选择在离家六十公里的母亲家里养病,应该是图一个清静吧。那天王老师告诉我,大热天的,她每天穿着毛衣,戴着大口罩在小区边上的马路上散步。一边散步一边颂经,大口罩在挡风的同时也掩盖了她的诵经声,说到这里时王老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来。王老师还告诉我说,在单位很少有人知道她信佛,她毕竟是多年的优秀教师。她丈夫不阻止她信佛,只要能够让她身体好起来,她做什么事情她丈夫都不会阻止。前些年每到假期,王老师都会到北大听世界各地的僧人讲经。
  这时,大殿里的那个僧人还在高声念经,时而用手中的小锤敲击一下木鱼。我发现他念经文的时候,节奏把握得很好。在一长串诵读之后,短暂地缓口气,随后跟进一个低平音,自然过渡到下一个段落中。当木鱼声响起的时候,小的高潮就来了,就像地方戏曲中的锣鼓齐鸣的时刻,是总结式的喧嚣。
  大厅里的人几乎都是穿着长袍,我很难在他们中间寻找到王老师的身影。王老师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样长时间站立她能吃消吗?
  我向门口挤去,身后有两个三四岁的小朋友推着我。一个中年妇女在我身后喊:给俺孩子让一让,他们个子矮,站在后面什么也看不见。我侧过身把两个小孩抱起来递过门槛,让他们站在大厅里面。我心想他们是小孩子,站在大厅里也无妨,谁知他们在那里笑嘻嘻地打闹起来,似乎到了一个游戏大厅里。有人在我身后喊:小朋友不要大声喧哗。声音不大,但是铿锵有力。我回头看看,一位老妇人由年轻人搀扶着要进到大厅。我再一次侧过身给老妇人让出一个很小的缝隙。通过门槛的时候,老妇人把腿翘得高高的,可是门槛对她来说确实太高了,几经尝试她都无法将腿迈进门槛。我扶着老妇人通过门槛,她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很快就在那一排排念经行列中找到了自己的位子,淡出了我的视野。
  这大雄宝殿的门槛把信佛与不信佛的人们,就这样分开来。其实佛教并没有门槛,谁想信都可以。我不信佛,只是在我自己心里设置了一道门槛。我试图迈过那道心里的门槛,还是我的信心不够坚定,并没有像眼前这位老妇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努力尝试,靠自己的力量通过大雄宝殿的那道门,老妇人内心的信念是多么坚定。我多么像那两个孩子,来到这里只是好奇,站在大厅里大厅外不过是地理位子不一样罢了。
  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接收佛家的教义,我来到这里参加一场佛事,其实只是来亲历一场佛事,我没有跟随老妇人一起走入念经的队伍。谁能把我领入佛门呢?我捡到的那块长着咒语的奇石,会不会就是要充当这样的角色呢?
  念经的人们身着宽松的袍子,佛家称这样的袍子为青衣。我不习惯叫青衣,我觉得还是俗家的称谓更加亲近一些。那些袍子松松垮垮裹在念经人的身上,感觉就像等待起风的风向标,等待着风的口令。
  王老师这次有没有戴口罩呢?我想王老师这次不会带口罩的。在这样多的诵经人面前,王老师不会在意身边的人听到她诵经的声音,一定会随着大家一起忘我地诵经,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寺庙开光的现场。
  我踩在门槛上环视着大厅里念经的人们,有一半的诵经者是面朝我站立着的,我没有发现他们中间有戴口罩的人。从穿戴和面部表情相近的人中间,找到王老师是件困难的事情。更关键的是从这群人诵经的声音中,我无法鉴别出王老师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只好从王老师特别的微笑来寻找她的踪影,王老师的微笑一直都很特别,就像一个躲在石缝里的花儿,在常年处在缺少阳光照射的环境中,它纤细的身姿好像是贴在石壁上一幅画,风儿拨动它一下,它才柔弱地摆动一下,流露出一丝生命的气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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